他挣脱了对方的手,用力抹了一把脸,“见鬼,费尔南多,我自己会走。”
对方耸了耸肩,随手把步枪背带甩到肩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很好,反正我又不是你的护工。”他叼着烟,语调轻快,“海因里希刚刚送给我一点‘补给品’,顺便批准我把你救下来,说再跑下去你就该为国捐躯了----操,这些该死的劣质烟草,跟杀虫剂一个味道。”他呼出辛辣的烟雾,随手丢掉了吸到一半的卷烟,“你出名了,弗兰克,现在谁都知道你惹了新来的少尉。”
他们并肩走进清凉的走廊,军营永远是各种匪夷所思的气味的大熔炉:汗液、烟草、粪便、松木清漆、皮革上光剂、天知道多久没洗的床单,甚至还有腐烂的卷心菜味道。弗兰克似乎终于缓过气来,一关上门就重新开始喋喋不休。
“等我哪天做到五星上将,准会命令那个该死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学生从这里跑到费城,要是他死在半路上,我保证给他安排一场体面的葬礼。”他倒在嘎吱作响的行军床上,对着天花板赌咒发誓,“妈的,我明天一定站不起来了。我还以为林肯已经废除奴隶制了呢。”
“他是废除了。”费尔南多心不在焉地回答,忙着拆一个油腻腻的纸包,“哈,碎牛排!”
“你别的不会,就会讨好上级。”
“我没有。”对方咀嚼着牛肉,摊开双手,“说他在讨好我还比较恰当。”
康奈尔二等兵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挖苦一两句,门却砰地被撞开了,一大群人吵吵闹闹地闯了进来,费尔南多手忙脚乱地卷起牛肉,顾不得那些油腻的棕色酱汁,随手把纸包塞到枕头下面,泰然自若地站了起来,交抱起手臂,“我没有告诉过你们要敲门吗?”
“我们又不是来找你的,琼斯!”杰克·“俄克佬”·格林希尔粗声说,这个俄克拉荷马农民在一场旱灾毁掉他的葡萄田之后就义无反顾地参了军,他的词汇永远充满了泥土味儿,并且固执地认为大至外交政策小至私人财务纠纷都可以用农场上的规矩来解决,“你怎么样了,弗兰基?我们特地来看你死了没有。”他嚷道,大嗓门把玻璃窗震得格格作响。
金发男人高高挑起了眉毛,半天才说出话来,“我应该赞叹你的诚实?”
“挪过去一点,俄克佬。”那个铁灰色头发的小个子捶了一下杰克的肩膀,后者于是毫不客气地坐到费尔南多的枕头上,后者立刻露出挨了一巴掌的表情,弗兰克放声笑起来,用力捶打着床垫,好几双眼睛同时瞪着他,“没什么,没什么,”他坐了起来,假装揩眼角,“只是看见有人自作聪明,觉得好笑罢了。”
“你害得我输了五美分,伙计。”铁灰色头发的小个子说。斯蒂芬·“鼬鼠”·帕森斯的外貌足以解释他绰号的来历,尖下巴,发亮的小眼珠,警觉而略带畏缩的神态,“‘母鸡’下了一美元的注,赌你跑不完25圈,结果你他妈的让他赢了足足9美元零25美分。”
“我不是赛马,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混账。”
“你到底跟学院小鸡说了些什么,分享本地妓女的行情?”“鼬鼠”斯蒂芬压低了声音,“他可是个天主教徒,我还以为这种人已经死光了呢。你们说他会不会连这个都没试过?”他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做了某个手势,大兵们交换了个眼色,纷纷会意地窃笑起来。
“我倒是很乐意在这方面‘指导’他。”弗兰克把被子卷挪到背后,舒适地靠在上面,双手枕在脑后,“不过,他看起来很需要长期的特别辅导,我猜大学里不教这个,那些可怜的漂亮男孩们都过着一种惨无人道的苦行僧式生活。”
“你还没说你跟学院男孩的对话。”费尔南多又点了支烟,随手把火柴梗丢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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