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弘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下去,习惯性要跪拜,忽然发觉手还被他牵着,有些窘迫。
看他这左右不是的样子,陈淮完全忘了置身险境,颇为得意。
王弘道:“陛下,你的那名侍卫死后,可有看到尸身?”
“没有…”被他这么一说陈淮才想起来,不但没有尸体,地上连一滴血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小年快乐~
第86章 河灯(1)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王弘盯着地上的图案,脑中飞快计算着。
陈淮不打扰他,和着大裘往后一倒,自己小声嘟哝:“一门一死,八门无生。如果有九个人入阵,分散八方,那么有一人能逃离,若是都在同一处,那该如何…岂不是有八人存活,这阵也不是那么厉害嘛。”
王弘一心两用,道:“所以破阵说难不难,但是像我们这样就不同了。这阵在书籍上只有只言片语的记载,时代久远,缺点多多,摆起来也难,后来被人淘汰了。”
王弘根据祭祀时辰估计了时间,确立太阳的位置,但是雾太浓,没有影子,也辨别不了方位。但这并不妨碍他算出阵法的实图,奇门遁甲之术本是一家,能否参透其中奥妙,单看个人的造诣多深。无生阵图倒也难不倒他,唯一的难处就是破阵人数不够,阵中还有十人不知在何处,哪怕再来一人也好,三个人,还能闯上一闯,这才是最头疼的。
“怎么了?”陈淮坐了起来,先是看了王弘的脸色,才看向那一地圈圈方方的图案。
“我听到了声音。陛下,你听,有没有?”
陈淮专心致志地听着,还真有一个微弱得难以捕捉的声音,好像濒死的野兽的低喘。“有,而且感觉离我们很近,要去看看吗?”
“看吧,时间也不多了,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王弘擦掉那些图案起身,发觉手还被他牵着,有些不自在,但也没有挣开。两人破有默契地并肩而行,循声而去,走了约莫二十步,王弘踢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弯腰看去,竟然是随他而来的侍卫。
那侍卫面容发黑,表情狰狞,双眼大睁,王弘先让陈淮后退些,自己去探他的鼻息。
王弘道:“刚死不久,身体还温的。”
陈淮上前一看,吓得倒吸一口气,连忙用大裘把王弘的手擦干净,道:“那我们按着这个方向走,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非也。陛下,你记得那两具失踪的尸体么?”王弘仔细盯着那具尸身,道:“可能是有人在阵中搞鬼,若是尸身被‘气’杀死,又被人换了方位,我们…不过这只是臣的猜测。”
也只有这个说法能解释为什么尸体会消失,‘气’再强大也不可能毁尸灭迹,那么就只有人为了。这不排除有人把尸身搬到其他门的方位上,引诱他们踏入死门。
陈淮脸色一变再变,强忍着不发作。一路官运亨通做到皇帝的他哪里吃过这样的苦,险些就要发作破口大骂,但好歹是忍住了,王弘看得出他忍到极限,安慰道:“没事,陛下,臣说了,臣会用性命担保,救陛下安全出去的。”
“我们都要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若是让我逮到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诛九族是一定的!
“嗯。”王弘也是心中不快,低头观察着尸体,趴着倒下的侍卫背部微微隆起,王弘越看越不对劲,又蹲下去检查,手刚触碰到侍卫的甲胄,身边传来一阵忍痛的闷哼声。他立刻转身去看身后的人。
只见刚刚还泰然自若与尸体打交道的王丞相,此刻胸口被人捅了一刀般,大叫道:“景言!”
陈淮捂着胸口,口吐鲜血,堪堪站住,王弘去扶住他。
“气”’回来了!
“景言,坚持住!”王弘颤抖着手去擦他嘴边的血,四下观望,一片白雾中只有他们两个活人。若那具尸体是有人刻意搬来这里,那么“气”一轮巡完后,定会回来取他们二人中一人的命!
而显然,陈淮就是那一个被“气”选中的人。
陈淮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上下乱蹿,他练过武,知道那是心术不正走火入魔的症状,道:“阿邵,你快走,去搬救兵,我没事…”
王弘一手搭在他手腕上诊脉,另一只手从后面扶住他,皱眉。他知道自己千万不能乱了方寸,强压着自己冷静道:“先坐下,来,坐好,打坐。陛下,您自幼习武,气功强大,引导那股邪气散出,不要和它硬碰硬。”
陈淮十分听话,慢慢做着引导疏通,果然缓解了些痛苦。王弘见他闭着眼睛,满头大汗,脉搏不再那么快而无节奏,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人体内的气功有限,面对阵法来自自然的“气”无法抵挡太久。还是要想办法破了此阵,否则陈淮会有性命之忧。
陈淮现分不了神,王弘独自一人,凭借记忆和闯入阵法之后的种种事迹,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
此情此景,六年前,也曾在洛阳皇宫发生过。
七王之乱中第一个举兵造反也是最后一个王,林安王陈望,敏贵嫔的亲生儿子,愍帝的亲弟弟,也是陈淮的同父异母的哥哥。陈望为了夺走哥哥的皇位,六年前引匈奴屠城杀到皇宫,陈淮当时已经袭爵琅琊王位,听从王弘的建议去皇宫护驾。那场骨肉相残的厮杀几乎耗尽梁朝的国运,幸而最后陈淮在乱军中救下陈德宗,让这个虚弱的王朝得以再延续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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