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立堵住门,“什么事?”
“昨天光顾着找他,忘了告诉你,差不多是莫万空回到祁府那个时间,我们的人看到元平候去郡衙。”祁湘湄在心里暗笑,昨夜岑立一番话,加上今天急不可耐叫人去请郎中的模样,她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岑立那点心思。
“为了什么事,我想表哥你比我更清楚。”
岑立一听到林毅就来气,跟林毅有仇的是他,怎么搞得好像反过来林毅跟他寻仇似的,嗤笑道:“切,反正他本领大得很,我在山阴已经见识过了。”
“不,这事跟他没有关系,是韩匡提着人头进郡衙的,表哥。”
岑立尽量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帮着他说话?他可是我们的仇人,屠牙就是被他杀了的!”
祁湘湄一直没法真正接受林毅是自己仇人的事实,此事被岑立提起,不知触动了祁湘湄哪根神经,她不服输的脾气一下就蹭蹭蹭上来,“我知道,但这是两回事,你也说了屠牙是为了保护你才死的,那关他什么事?对,他是在汝南买走了你,可他有对你做过什么吗?他爹再怎么变态混蛋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一点不了解他,我不跟你说了。”岑立想起他被绑回山阴路上林毅是怎么缠着他的就一阵恶心,这些不齿的事又不能跟祁湘湄说,只能关门大吉。关门之后他忍不住想:祁湘湄最近怎么回事?头一回见她这么维护梁狗。
关上房门,一切回归寂静,岑立走回榻前坐下,看到熟睡的人安静祥和的脸庞,心也跟着平静下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喧嚣纠葛都被阻隔在外,混沌天地只余这一角,干净温暖。
一如他曾为自己挡雨时的模样。
王病这一躺就是十天,他身体底子薄弱,中一次暑就把所有旧伤老病全都连根拔起,反反复复换了郎中又换汤药,急得岑立都想给他换血了。
清早,岑立开窗换气,喂完王病一碗清粥,仔细给他擦嘴,这是完全把他当残废了。
岑立把碗放在案上,走回来坐在榻边,“阿吉的尸体找到了,就在你晕倒附近,凶手手法老练,做得很是干净,我们把他挖出来时尸体已经发臭了。”
“昨天在西市,韩匡又杀了两百人,都是我们的眼线。”
十天来外面发生的事,都是岑立过来告诉他的。
却都是坏消息。
特别是韩匡,最近简直成了匈奴人的邪神,每天都能听到他斩了多少人头,岑立对他已经恨到极点,每次都是咬牙切齿说出他的名字。
王病本来想和岑立说韩匡的事,现在连韩字都不敢提。
王病看出岑立最近很容易暴躁,只得问道:“太守那边呢?有什么动静吗?”他不敢问韩匡如何,只好拿太守来说。
“明兰轩那边祁湘湄盯着,林毅偶尔还有和他一起去,韩匡也去,祁湘湄说韩匡见了林毅就像变了个人,话都不愿多说,倒是林毅热脸贴冷屁股,还贴得不亦乐乎。”
王病忍俊不禁,“看来他们之间有嫌隙。”
看着眼前一张脸色惨白的微笑,岑立想起那些郎中说过的话,岑立不懂,只觉得大约这世上的疑难杂症都被他听了一遍,又想到王病在廷尉牢狱里时已经不成人样,还跟着他从建康颠到汝南郡,一路都没有喊累。
岑立很想问他:你会不会留念山阴平淡的日子?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过了许久,岑立下意识紧握紧拳头,紧张得嘴唇都在打颤。
“……你会不会后悔跟着我?”
王病“啊”了一声,岑立声音很轻,仿佛被风吹碎,凌乱不成句地飘进耳朵里,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岑立莞尔,“我说你快点好起来,我带你出去玩儿。”
他是一国太子,肩负复兴赵国的重任,所以明知道不可能,王病还是笑了。
“好。”
穿过一个个错愕的路人,韩匡带着几十个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入一间赌坊,一声逮捕令下,坊内所有的人才大梦初醒地尖叫起来,韩匡站出来,气息沉稳声音洪亮道:“在下汝南北部都尉韩匡,公务在身,烦请各位呆在原地不要动,配合检查。”
几十个士兵利索地搜完回来,呈给韩匡几张写满字的纸,“禀报都尉,没有找到赌坊掌柜,这个是我们在掌柜房中发现的。”
纸上写着“天佑大赵,太子已归。”
韩匡刷一下白了脸色,命令士兵封了赌坊,绑走所有在场的胡人,一个个押回郡衙。
一长串人被连绑在一起,烈日底下被人用鞭子驱赶着,韩匡又一次大获全胜,满载而归。
王病的房间又响起暴躁的敲门声,岑立最近照顾他,累了就睡在榻边,王病起身去开门,祁湘湄脸色不止是难看了,简直可以用狰狞来形容。
祁湘湄刚收到消息,他们在城里的赌坊被韩匡抄了,那间是他们刚到汝南王时候开的,是交换各地族人信息的地方,现被韩匡抄了,截断了他们和其他地方族人的联系。这么大件事她着急找岑立商量,此时看到王病心情就如火上浇油,语气也就没有平时那么客气,“我表哥呢?”
“我去叫他。”王病看她脸色就知道出事了,赶紧进去叫醒岑立,祁湘湄已经进房来,道:“赌坊被韩匡抄了,人都被带到郡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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