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反省好了么,信使大人。”
傅敛羽给他洗头发,把打结的地方一点点顺开,从前他从没做过这么费劲又无聊的事情,可到了傅郁身上就是无师自通,能精准地把握住不让对方疼的程度。
傅郁没理他,自顾自地搓泡泡玩,吹得老大个,又噗一下碎掉。
傅敛羽捏着他的脸蛋儿把他转过来,精致的五官挤成了一团也掩盖不住一丝一毫的光芒,他看过很多张修补过的脸,人类已经能改变成任何他们想要的面貌了,但没有一张脸如他眼前所见这般自然。
他错觉自己感受到了血液流过血管的感觉,他手里的生命鲜活到不可思议,他连做梦时都没敢这么想过。
不过,梦这种无所谓的东西,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自从科技能够取消梦境,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类都没有梦了。
就在他走神间,傅郁扯着他的手,往下一倒,浴室里本来就滑,他一个趔趄,栽进了水里。
男孩大笑着吹着扑出来的泡沫,在他表情转阴前讨好地勾着他的脖子索吻。
小舌头不得章法地探索着,碰碰这儿又扫扫那儿,傅敛羽反被动为主动,扣着他的下巴,把人压下到水面去,傅郁条件反射地把胳膊收紧,整个人都快贴在了他身上。
在一个漫长的深吻后,傅郁俯在他胸口轻声喘着气:“没反省,光想着要和你亲亲了。”
太热了,浴室里的空气太稀薄了。
傅敛羽想,改天他要在这儿装一个氧气罐,或者是让自己能光合作用,才能勉强维持生命。
傅郁顺过气来又钻下水去,咕噜噜吐几个泡泡再冒出小脑袋,头顶上顶着他最喜欢的橡皮小鸭子,水哗啦啦地流下,他抹了抹眼睁开,连眸子都泛起波澜。
“你呢,你十天里都反省了什么?”
傅敛羽站起身来,身上的衣服自动干燥着,只是头发还乱糟糟地翘着,蹲下身去把傅郁的嘴巴也捏成鸭子嘴:“反省我不该听信你这张嘴巴。”
“唔唔唔唔唔。”
“然后,从今天起,寸步不离地看着你。”
“唔唔唔唔唔唔。”
傅郁瞪着眼控诉着,却因为嘴巴被捏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傅敛羽才懒得听他又在编什么漂亮话,去外面把换洗的衣服拿进来,毕竟小家伙用的ròu_tǐ,又那么瘦,大概率容易感冒。
只是他再回去,浴缸里的水平平静静的,两只小鸭子朝他咧嘴笑,似乎在嘲讽他的天真,旁边的天窗开着,高度刚好够傅郁爬出去。
傅敛羽徒手把衣服给撕烂了,这人怎么就这么能耐呢?这要是没一个玻璃罩罩着,他岂不是要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啊?
傅敛羽甩了手里两块破布走出门去,窗子下一串半个的湿脚印,好歹是回了趟卧室,再转眼一看,院里那棵枯了十天的树又繁盛了起来,树叶层层叠叠,把阳光筛得影影绰绰的,就见树丛里一只白生生的腿挂着,还带着未褪去的红,被绿叶衬得明显。
他想起以前人有种休闲生活叫做画画,有些画得真实有些画得离奇,甚至有些荒诞到无法理解,可他现在就觉得那是情感的泄洪,记忆在那样的创作下显得软弱无力。
“傅敛羽!”
伴着一声大喊,什么东西从树丛间飞出来,自带的红外扫描让他精准地接住了,却没控制好力道,整个儿在手里捏碎了,流下黏腻的汁液来,正中央有一个小而硬的滚圆玩意儿。
他舔了舔手心里剩下的那点残渣,口感很软,入口甘甜,还有股香味:“桃子?”
“你把我的宝贝捏碎了!啊啊啊!”
又是两三个桃子炮弹似的朝他投射来,这回傅敛羽控制好了轻重,把几个桃子稳稳当当地收在怀里。
林子间没了动静,他走近去,傅郁抱着树干累得直喘气,看他过来又皱起小脸来。
“不想理你,走开走开。”
“我惹你不开心了?”
“对,不开心死了。”
“说说,哪里不开心了?”
傅郁偏过头去,又不甘心地把树枝晃得直响,沙沙的,有个桃子掉下来,正好砸他头上。
傅敛羽站在树下,撑着双手,看着他的窘态,笑出声来。
“你还笑,你还笑!”
傅郁的头发算是白洗了,又沾了桃汁,头发太长,他自己理不过来,才怏怏地看向树下的人。
傅敛羽一挑眉,手早就准备到位了,傅郁瘪瘪嘴,掉进他怀里。
小孩儿坐在他怀里吃桃子,桃子很大,他的嘴巴很小,每次都只啃一个小坑出来,吃完一圈以后手里剩下的半个丑得不得了。
傅敛羽一边嫌弃着,一边替他理着头发,最后挽成一个髻,松垮垮地搭着。
“你也觉得我跑出去不好么?”
傅郁总算是开口了,傅敛羽差点要觉得尴尬起来,他都无聊地开始搜索资料扎头发了,心里不禁起了一阵恶寒:“也不是不好。你也摸不准大人们的心思,万一下一回的惩罚没这么简单了呢。”
“我又不怕。”傅郁靠在他怀里,看不见表情,语气却有些低落,“不过现在我怕啦,你可是要带我出去的,我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地就死了。”
傅敛羽看他啃了半天桃子肉一点没少去,就抓过他的手腕,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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