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凌的身体在寒冷中逐渐变得僵硬,他把生疼的手指放在唇边哈了口气,双手互相搓了搓,稍稍带来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暖意。
漆黑的夜空,白茫茫的雪地,他的视线里除了这些什么也看不到,心中不禁有些绝望,若是再找不到个落脚的地方,他就真的会死在这儿吧?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自己逃出来是对还是不对,可要是不逃,他当真被拿去做了胁迫相公的筹码,那他宁愿现在就死在这儿。
正当他满心的茫然和不安时,风雪中远远的传来马儿的嘶鸣声,他一愣,慌张地四下看了看,却没有找到能遮蔽他的地方,来的也不知是什么人,若是不怀好意的,那他岂不是就更危险了!
马蹄的声音逐渐向他这边靠近,何凌捂着肚子后退几步,厚实的积雪让他晃了晃身体差点跌倒,再抬头时,他已经看清了那马儿的模样,登时眼睛一亮,“沐琰?!”
在风雪中奔驰而来的,正是他所熟悉的沐琰,听到他的呼唤,它又长嘶一声,很快就到了他跟前,乖巧的停了下来。
“沐琰,你怎么会在这儿?”何凌惊喜地上前捧着它的脸,轻轻摸了摸,心中激动的竟开口去问它问题。
沐琰自然不会回答,它只是甩头打了个响鼻,身上还托了几条被烧断的皮绳,那是用来将它固定在马车上的。
何凌这时才想起,他坐的那辆马车被那些黑衣人放了火,车应该已经烧毁了,这些绳子应该就是那时候被烧断的吧,还好沐琰没事。
只有它单独一匹马跑了过来,那便是没与相公一起,他能这么快就找过来,应该是从他被带走的时候便追着了,何凌搂住它的脖子,轻轻蹭了蹭,僵冷的身体也因其身上的温度暖了一些,“谢谢你跟过来!”
在正是满心绝望的时候遇上熟识的,无论是人亦或是马,都让他的心里安定很多,他将对方身上挂着的绳子全部扯掉,有些犯了难,因为拉车它没有佩戴马鞍,这可让他怎么上去?
像是看懂了他眼神中的为难一般,沐琰的前腿屈了屈,整个身体都矮了下来,成了一个更容易上马的高度。
何凌笑着拍了拍他的身体,赞了句好马,便踩着它弯曲的前腿跨坐上去,轻轻夹了下马腹,怀着身孕,不能让它跑的太快。
沐琰踏了踏蹄子,缓步开始前行,他揪住手下的鬓毛来稳住身形,总算没有那般迷茫了,身边有了陪伴,就会坚强许多。
一人一骑在风雪中行进了很久,直到暗沉的天空中泛起了鱼肚白,飘落的雪花较之先前要小了许多,何凌打了个哈欠,抬手揉揉困倦的眼睛。
便是寻常人一夜未睡也会犯困,更别说是需要诸多睡眠的孕夫了,他矮下身体趴伏在沐琰的背上,想缓一缓自己混沌的脑袋,这样紧贴着它,让冷的木然的身体回暖很多,伸手抱住它的脖子,在轻微的晃动中,意识竟有些飘远。
就在这个时候,沐琰停下了脚步发出一声嘶鸣,惊醒了快要陷入沉眠的何凌,他直起身体,猛的打了个寒颤,不禁在心中庆幸,还好没有睡过去,在这样的天气里,简直是要命的事。
他拍了拍又帮自己一次的沐琰,抬头便看见一个小木屋,看着有些简陋,但确实能避避风雪,他下马走过去,小心地推开虚掩着的门,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搭了个简单的灶台,铺着几张兽皮,角落里还堆了些木柴,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应该是山里猎户暂时落脚的地方。
屋子里的地方不大,但还能容得下沐琰进来,他松了口气,若是只能将其放在外面,他怎么能忍心。
何凌用干柴点了火,等屋中暖起来后,就将身体蜷缩在兽皮上,有了种活过来的感觉,他缓缓的合上眼睛,在睡着之前心中想着,但愿能早些与相公重逢。
整整过去了一个晚上,他们都没有找到任何的踪迹,那般大的风雪,有什么痕迹也都会在片刻被掩盖掉。
祁越面无表情地坐在凳子上,心中暴虐的情绪在不停的翻腾,若是对方胆敢将他的小夫郎弄伤一星半点儿,他一定要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祁公子也不必担忧,他们即然将人绑了去,就不会伤其性命。”林玉雪看了看他难看脸色,倒了杯茶放在他跟前。
其实在得知对方被掳走后,她的心里是窃喜的,若是他死在那伙人手里,自己岂不是又有了机会,伤心那都是一时的,像祁越这般强大的男人,早晚会遗忘那些痛苦。
垂眸看了眼杯中的茶水,祁越没有动,只冷声道:“收起你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
林玉雪的身体僵了僵,变了脸色没再吭声,一个小小的乡下哥儿,哪里来的福分就让这人满心满眼的惦记着,不肯分出一分一毫来给旁人。
沈居明叹了口气,心中越发的愧疚,师兄将人交到了他的手里,他却没把对方护住,若是兄夫郎有个好歹,他怕是一辈子都心中难安,“沐琰自那之后就也消失不见了,是不是当真追过去了?”
“十有八九。”只是追没追上便不得而知了,祁越闭了眼,抬手抚上额际,在那些人手里,即便不会有危险,也不会被细心照料,他怀着身孕,若是吃不好睡不好,身体必然要受影响。
都怪他,为何要从阿凌身边离去,拾柴这种小事让沈居明去不就好了,便是慢些又有何妨,起码自己能将人护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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