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他在床边坐下,见吴玉兰气色不错,也就放了心。把手里拿着的药瓶放在床头的矮桌上,那是祁越昨天吃过晚饭后配的安胎药,“你没事我就安心了,这是相公配的药,你记得吃!”
“劳你们费心了!”吴玉兰冲他笑笑,看了眼他颈子上的伤口,拧眉道:“你没事儿吧?昨天林生回来都跟我说了,这何家真是时时刻刻都不让人省心!”
“我没事儿,划破点皮,华哥儿伤的重些!”昨儿许华的手可是直接握上去的,伤口着实不浅,回头他也得过去看看他。
“那哥儿也是个好的!”她虽没见过他,但从何凌那儿听过他的事儿,是个不错的人。
何凌跟着点点头,经过这回,他们感情也更深厚了些!
他抬头看看吴玉兰,有心想问问她怎么就突然动了胎气,但又怕对方不想说,反而为难了。
“你是想问我昨儿发生了啥吧?”他那点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吴玉兰压根就不用猜。
被人看穿了心思,何凌不好意思的笑笑,“你若不想说,可以不说!”
“也没啥不想说的!”吴玉兰想勾一勾唇角,却先红了眼眶。
何凌紧握住她的手,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对方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从认识她开始,她就总是精明能干的模样,从不示弱。
“我有个弟弟,叫吴旭,跟我相差五岁!”吴玉兰眨眨眼睛,想驱赶眼中的湿意,“我父亲去世的早,从小我们便跟着娘长大,我年纪长又是个姑娘,娘一直都更偏疼弟弟,有什么好吃好玩儿的,从来都是先给他!”
她说到这儿停了停,眼睛里开始泛起泪光,“我从没因为这些就心有埋怨,自小开始,家里的活儿我就都能干,从不让他沾一指头,因为他是吴家的独苗,娘亲在乎他,我都能理解,可……”
吴玉兰有些憋不住,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一颗一颗的就再也止不住。
何凌手忙脚乱地从袖中掏出帕子,轻轻地帮她把眼泪都擦去,鼻子也跟着泛酸。
吴玉兰握住他帮自己擦泪水的手,抓在手里,紧紧地像是想有个支撑,“他娶得媳妇儿争气,今年添了个大胖小子,昨儿个满月,怎么着我这做姨的也得回去看看。可从我进门开始,娘跟弟媳妇儿就一唱一和,拐着弯儿的说我发达了不顾家里,又是买牛车又是送儿子上学堂,一点儿也不知道给他们些贴补!”
她越说,情绪就越激动,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何凌被她抓着一只手,只能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平静下来,“嫂子,你还怀着孩子,莫要这般激动!”
怀孕中的人,情绪本就容易起伏,吴玉兰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牛车本来就是你跟祁越心好,借我们使的,小虎上学堂的钱,是家里省吃俭用,存出来的,谁家也不多宽裕!再者说,我一个嫁进来的媳妇儿,哪儿来那么大脸拿婆家的钱去贴补他们?”吴玉兰握着他的手拍了拍,也不知是在安抚他,还是在安抚自己,“或许是怀有身孕,容易急躁,我跟娘顶了嘴,她推了我一把,我后腰撞在了桌角上,当时腹中就疼得不行,林生赶紧驾着车带我回来了!”
听她说完这些,何凌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安慰她,钱氏对他不好,但她也不是他娘亲,他甚至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也就不能深刻的体会,被娘亲这样对待的时候,心里该有多痛苦失望。
“阿凌……”吴玉兰抬眼看他,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林生带我走的时候,娘甚至都没出来看一眼……我的弟弟,在他媳妇儿指责我的时候,都没开口为我说过一句话……”
何凌看着她的眼泪,也不知不觉跟着落了泪,他总是以为,拥有真正的血脉亲人,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如林生大哥家,如郑家兄妹,如许华和他的父亲,可此刻他又发现,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伤害了自己的时候,痛的才最彻底!
吴玉兰握着他的手哭了很久,像是在发泄心中藏了许久的委屈,何凌也一直陪着她默默的流眼泪。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才渐渐停了泪水,神色有了些疲倦,何凌给她吃了一颗安胎药,扶着她躺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睡去。
他去了堂屋的时候,三个人都有些沉默,方氏起身拉住他,“睡了?”
何凌点点头,“嗯,睡着了!”
“睡了就好!”心里藏着事儿,林生说她昨晚都没怎么睡好,方氏摸摸他的眼睛,“傻孩子,怎么你也把眼睛哭肿了?”
“看到嫂子哭,我就也想哭!”何凌不好意思的揉揉眼睛,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跟着哭了。
“别揉!”祁越走过来,拉开他的手,“回去给你抹些药,很快就消了。”
方氏叹了口气,言语间满是不理解,“好歹也是自己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咋就恁偏心!”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总归嫂子如今身在林家,与他们也接触不多,还请都放宽心!”祁越安慰道:“嫂子有了身子,更是不该多思!”
他们的心情都不甚好,两个人也没留多久,简单聊过几句,就离开了!
“怎么?还在为嫂子难过?”祁越见自己的小夫郎垂着头也不说话,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也没有,就是……”何凌抬起头,看着远处,“有些替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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