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以极快的语速在年轻人的耳边低喃道。
“一旦你被人抓住,你会杀了凯西然后自杀——你并不想遭受被抓后施加在你身上的严刑拷打。”
年轻人的瞳孔倏然放大,然后恢复正常。
当他离开时候,你甚至很难看出他正处于一种混沌的精神状态。
事情到了这里,理应该有个完美的结尾——至少加尔文是这样觉得的。
可是那句话是这么说的来着?
世事总不尽如人意。
就在加尔文与里德打算从应急通道离开这栋酒店时,里德脸上的一点殷红引起了加尔文的注意。
“里德!你在流血——”
加尔文震惊地看着里德的鼻腔中缓缓流下的殷红血滴,明明在之前目睹了他人喷泉一般的鲜血喷涌,但带来的惊惧却远不如这一抹看似无害的鼻血。
他非常不喜欢那种仿佛下一秒就凝固的,黑红色的血液。
光是看到那颜色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快,那是不详的血。
各种纷乱的思绪接踵而来,而加尔文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混乱……
这只是鼻血而已。
“我……他妈的这可真有点该死。”
里德低下头,他盯着自己指尖的血液,脸色格外阴沉。
与鼻血同时出现的还有他的头痛,生理上的一切征兆都在表示,他的身体又一次地提前抵达了极限。
但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格出来提醒过他。
他的身体也没有给他任何多余的时间进行准备。
不……
这真的只是身体极限的缘故吗?
红鹿本能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股强烈的不详感在他的灵魂与身体里同时榨干。
冰冷感觉一直沿着脚踝直接窜上他的前额。
在这短短的一刹那,红鹿嗅到了那种已经逐渐变得熟悉的阴冷,腐朽,癫狂的气味。
有什么东西出现了,它是为了加尔文而来。
在那一阵黑色的虚无卷走他所有神智之前的那一秒,他只来得及看见加尔文倏然变得毫无血色的脸颊和惊恐的眼睛。
“加尔文,跑——”
红鹿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低喉了一句。
紧接着,他晕厥了过去。
………………
……
时间来到几分之前。
距离加尔文与里德几层楼之远的蓝钻石酒店特殊楼层走廊链接处。
这里正是之前加尔文与里德同时选定的引爆地点。
僻静,人少,位置也很偏,几乎不会引起人员伤亡,更棒的是这里紧靠着排风系统,所以炸弹引起的浓烟会很快灌满整栋大楼,但火光与爆炸威力却被局限在了一个相当狭小的区域。
加尔文与里德只是想引起骚动而已。
至于事情的进展,截止到这个时候还完美地遵循了预想中的计划表。
这里的大理石地板已经粉碎了,进口壁纸的一部分被熏得一片漆黑。
一盏水晶灯已经掉落在地,带来了满地破碎的水晶灯碎片,另一展水晶灯勉勉强强吊挂在天花板上,鎏金的灯盏被熏得有点发黑。而那光亮得能像是镜子一般照出人影的电梯门上也多了一些坑坑洼洼,一些小的碎屑和钢珠在上面敲出了几个凹痕。被摆放在角落作为绿化的热带植物烧焦了一点儿叶片,但也同样是因为洒水系统的缘故,剩下的那半边植物叶片上沾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
地面上湿漉漉的,之前发生了爆炸的垃圾桶已经被专业人士清理干净并且带走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燃烧后的焦味。
几名清洁工人正在这里进行后续的清理工作,她们每个人都眼睛发亮,喋喋不休地窃窃私语着。
理所当然的,这群人嘴里讨论的也全部都是关于这一次爆炸的事情。
“我听说巴恩斯先生拒绝了调查——”
其中一个人笑嘻嘻地说道。
“那些官方的人,叫什么来着……”一名肥胖的墨西哥妇女站起身来,将下巴靠在了手中的塑料拖把的一端,然后冥思苦想答道,“哎呀,记不清了,总之就是那些人,他们要到酒店里来进行调查,但是巴恩斯先生却一直在坚持只是酒店住客的小孩在恶作剧。”
“恶作剧?用炸弹?拜托。”她的同伴,一名年纪更轻,体重也不是那么夸张的黑人女性正在埋头擦拭着地板上的污迹,然后她忽然有些神秘地压低了嗓音,“我觉得也许是报复,黑帮复仇,或者干脆就是有人在发疯……谁都知道这地方真正的生意可不干净……”
她的低语引来了同伴们的嗤笑。
“哦,苏西,你真应该少看点那种无聊的侦探小说……”
这群人并没有在那名唤作苏西的同伴的言论上放上太多心思,她们依然在费力地清理着地上的水渍……水渍与烟尘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如同泥浆一般的玩意儿,这是最难清理干净的东西。
她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八卦,自己的孩子还有晚上八点后开始打折的高级有机超市。
而她们手上的活儿一点都没停。
毕竟工作主管给她们的要求是在午夜之前完成最基本的清洁工作——也几乎没有太多人注意到那名主管苍白到极点的脸色和笔挺西装下瑟瑟发抖的双腿。
“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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