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没有来及将自己未尽的话语完全说完,他所崇拜的对象却做出了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加尔文举起手中的冰刀,冰凉的金属刀刃抵在了克劳的喉头上。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天使。”
加尔文垂下眼帘低语道。
他看着克劳的目光显得格外专注,克劳甚至能够透过那深紫色的眼眸窥见一丝痛苦与挣扎,还有……不忍心。
但当克劳企图仔细去辨别加尔文的眼神时,那种脆弱的情感就像是他的幻觉一样早已消失不见。
克劳牧师的瞳孔微缩,他感觉有些混乱,天使降临的狂喜尚未从他的大脑中褪去,一种更加渺茫的不详预感却开始蒸腾而起。
“对不起。”
紧接着,克劳看见加尔文的嘴唇轻一颤,说出了那一声抱歉。
“不,不——”
克劳牧师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的身体猛然绷紧,企图从加尔文的面前退开。但他的挣扎最终却只是让他连人带椅子整个向后反倒在地。
克劳的头重重地撞在了地上,但他甚至都没有感觉疼痛,在他惨叫出声之前,加尔文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俯下了身。
“不要杀我——我错了——不——”
克劳牧师发出了濒死动物一般的惨叫。而在他旁边的史密斯夫妇也意识到了一场惨剧即将发生,他们同时发出了尖叫。
“真吵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红鹿”来到了加尔文的身边,他斜斜地瞥了一眼史密斯夫妇,发出了有些苦恼的嘀咕。
加尔文额角的血管微微一跳。
在“红鹿”再次开口前,他抢先越过那个男人走向了史密斯夫妇。
加尔文以相当粗鲁的方式拿起了之前“红鹿”尚未用完的银色胶布,然后他没有一丝留情地将胶布贴在了史密斯夫妇两人的嘴上。
“呜呜呜……唔……”
“唔唔……”
那悲惨的叫声瞬间小了下去。
加尔文无意间对上夫妇两人的眼睛,他的动作一僵,然后很快地移开了视线。
“唔,你还是这么心软。”
“红鹿”双手环胸,笑眯眯地看着加尔文做完这一切,然后才开口说道。
加尔文的额角因为他的话而渗出了冷汗。
虽然“红鹿”的语气与表情都与之前一模一样,但加尔文还是莫名地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那番举动让对方感到了不满。
若不是他抢先用胶带封住了史密斯夫妇的嘴,“红鹿”很有可能真的会用剪刀将那两人的舌头剪下来——这听起来更像是好莱坞恐怖电影里桥段,但加尔文知道,“红鹿”就是会这么做。
而就像是加尔文所设想地那样,“红鹿”总是可以很清楚地捕捉到让加尔文感到痛苦和挣扎的点。
“好了,宝贝,你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我都快要失去耐心了——”
“红鹿”来到了不断呜咽的克劳牧师身边,然后用脚踩住了牧师的头颅,微笑着对加尔文说道。
他的眼神,他的笑容和他口中吐露出的每一个单词,都与真正的魔鬼没有任何区别。
“不要再拖拖拉拉,企图拖延时间了。你总要面对这一切的——更何况你,你把天使镇教堂的那群人活活烧死时,你可不是这么优柔寡断呢。”
随着“红鹿”的话音落下,地下室里的其他三人都像是失了魂一般陷入了真正的安静。
那种因为恐惧而无法控制的僵硬所带来的安静。
加尔文感觉自己的胃部正在痉挛。
“我知道。”
他说。
他拿着冰刀回到了克劳的身边,然后他按住了克劳的脸颊,迫使那不断挣扎的肥胖男人偏过头去,将自己的动脉露出来。
“动手吧,宝贝。”
“红鹿”伏在加尔文的身后,在他的耳边兴致勃勃地说道。
空气中有一股用语言无法形容的阴沉气息。
有什么无形的,扭曲的东西正在某扇看不见的大门后面不断盘旋,摩擦。
那是威胁。
若是加尔文再继续犹豫下去的话,他身后的夫妇两人将会被拖入随时可能被开启的“门”后,而迎接他们的将是比死亡更加糟糕的经历。
明明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交流和沟通,但加尔文意识到自己已经可以捕捉到“红鹿”的想法与思维模式。
“快点,亲爱的,你可以……”
加尔文颤抖着将冰刀插向克劳的脖子。
那并不尖锐的刀刃在克劳的脖子上划出了粗糙的痕迹,血缓慢地涌了出来,但加尔文并没有真正地割开那个男人的动脉。
可即便是这样,濒死的体验也让克劳发疯一般地挣扎了起来。
他大哭大叫着,脸在粗糙地地下室地面上摩擦出了大片的刮痕,被绑在他身上的金属椅子沉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
加尔文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盯着克劳脖子上的血,那一片殷红仿佛能够入侵他的视网膜,让他能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染上血色。
“对……对不起……”
加尔文不断地低语道。
忽然之间,加尔文感觉到,在他切开这个男人的血管,夺走这个男人生命的同时,恐怕他自己的心灵也将彻底地崩坏,扭曲,然后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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