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罢,季清河方才转身,这才发现院中还站着一人,一身黑装,简短干练,此时正定定的看着他,而其他佣人早已不见踪影。
“不知将军大驾光临,清河未曾远迎,失敬。”季清河看清来人,连忙拱手说到。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这样面对面的站在这位铁血将军面前。
“先生客气了,倒是我打扰先生雅兴了。”戚越淡淡说着,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哪里的话,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将军,请受清河一拜。”说着,季清河作势便要跪下去,戚越一个眼疾手快,将他拦了下来。
“先生如此大礼,我戚越受不起。本就是小事一桩,请不必放在心上。”
窝藏朝廷重犯,也算是小事吗?季清河无奈苦笑,戚家世代从军,常年戍守边关,皆是保家卫国的好儿郎。而这铁血战神丨的名号,更是大有耳闻,只不过却未曾谋面有过半分交集。如今,这戚越却冒着株连九族的大罪救下他,让他一时也摸不清这人打的是何种算盘。
戚越见他迟疑,当即一想便知他心中疑虑,干脆在那桌前坐下,提起那煮开的茶壶,为二人各倒了一杯茶水,反客为主道:“先生请坐!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先生。”
“将军是想问我为何成了判臣,又为何死而复生来了这漠北吧?”季清河顿了顿,目光飘向远方,神色哀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本就无心于权势,才多次拒绝封赏。昔日朝中树敌太多,灭门一案显然是有人诬陷于我,只不过朝堂上的那位,顺水推舟而已。至于为何苟活至今,那人的心思,不好琢磨。”
眼前的人,神色凝重,垂下的眼眸,满满是低落的情绪。戚越紧了紧握着茶杯的手,心中不是一番滋味,半响,道:“今日是腊八节,城中比较热闹。先生身体也好些了,不如我陪先生出去走走吧。”
季清河一愣,已经是腊八节了啊,今年这日子快要到头了。
“先生?”
“那有劳戚将军了!”季清河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来,朝戚越拱了拱手。
“此去城中集市还有些距离,我去让人备辆马车,就在门外等侯先生。”
“好。”
府外,已备好马车,戚峰正牵着马儿,旁边戚越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目光落在了方踏出大门的人身上,眉头微蹙。
“将军有什么问题吗?”季清河疑问着,从他踏出大门这位将军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神情似乎微微有那么的一丝不悦。
“戚峰,把我的披风拿来!”说罢,戚峰迅速的从马车上拿下一件黑色的厚披风,递到戚越的手上。季清河有些发懵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将军,亲自动手将披风系在他的身上,靠近后,那鼻翼间喷出来的热气打在他的耳边,让他一时竟觉得有些心跳加速,耳根发热。
有些责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不多穿一些?漠北天气严寒,先生仔细别再感染风寒了。”
“多谢将军提醒。”季清河连忙做礼答到,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子尽数落在了某位将军的眼里,唇角微微上扬。一旁的季峰,目光撇向一旁,憋着笑,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居平关关外虽是一片荒凉,但这城内却是歌舞生平,热闹非凡。亏得有这戚家军常年驻守此地,蛮人不敢轻易来犯,方守的这一方太平。而今日腊八节,又恰巧年关将至,这大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小贩的吆喝声,孩子的笑声,鞭炮声显得更加热闹了。
季清河向来喜欢清静,饶是看到如此热闹的景象,心下多日的忧郁也散了许多。“这居平关倒是难得的热闹,多亏了戚将军治理有方。”
“先生说笑了,这是我身为大泱将士的使命与责任,唯有他们太平,我才能心安。”
身后的戚峰,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相互夸来夸去,看着他家将军,不免干着急,说道:“将军,先生,我带人四处看看,有什么需要尽量叫我即是。”
“对了,今日城中人多,先生请一定跟紧将军,不要离得太远,以免被其他不长眼的人冲撞了。”戚峰转身,没走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来说着,末了还朝戚越眨了眨眼,立在一旁的将军依旧是一脸冷酷,只是那嘴角却隐隐的抽了抽。
季清河觉着有些莫名其妙,询问的眼神看向戚越,在见后者那一脸不知情的表情后,也只得作罢。
“不用管他,这漠北有很多新鲜玩意儿,是京城没有的,先生若是看见喜欢的,尽管说就是,我让人送到府里。”
“多谢将军好意,清河心领了。”季清河说着,脚下却是朝身后挪了两步,拉开了些距离。传言戚家军主将戚越冷酷无情,杀伐果断,是一座大冰块,今日一见,怎的跟传闻相差太远?
有些出神的季清河,并未瞧见周围的异样,却突然猛地被戚越一拉,狠狠撞进了他的怀里,腰间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搂着,连连退出了好几步。此时,只听的身后啪的一声响起,似有什么东西摔碎了。季清河回头一看,一坛酒罐从二楼窗栏掉了下来,正正砸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伤着没有?”头顶带着些急切的语气响起。季清河一抬头,便撞进了那双关切而炙热的眼眸中,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连忙挣开戚越的怀抱,退了好几步,才说道:“多谢将军出手相救,我并未伤着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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