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繁时县。
清晨老迈的戍卒,已开始拿着扫帚清扫南门的街道。
此刻乃是拂晓,天色还未大亮。
县衙后门两盏气风灯依旧还在亮着,一辆乌布马车,从院后拉了出来。赶车是的一位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车夫,而牲口则是同样是一匹齿都磨平的老马。
马车旁还有十几名骑兵皆是从幽州来的,为首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队正,他见了这马,不由对一旁陈孝意,言道:“陈司马,你此去幽州赴任,若是骑了这老马,岂非误了行期。”
陈孝意见了笑了笑,言道:“那就有劳各位,与我每日多行一些了,还劳烦各位护送,实在感谢。”
众骑兵见陈孝意如此客气,当下连忙诚惶诚恐地言道:“陈司马言重,某等一并慢慢走就是了。”
陈孝意一家县衙门后行走,妻儿皆是先一步上了马车。在雁门郡为郡丞五年,陈孝意马车之内,除了几本书,以及一些换洗衣物外别无长物。
听了妻儿呼唤,陈孝意整了整官袍,登上了马车之前,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县衙。
这时晨曦刚刚透过屋瓦,县衙之内一片宁静,陈孝意当下决然回头。
“县令!”
陈孝意正待踏上马车,这时脚步沙沙地响起,只见合县百姓从四面而来,将县衙后面皆是堵住。
“你们这是……这是……”陈孝意当即有些说不出话来。
“明府!”一名老者上前。
“刘伯!这是?”陈孝意当下上前。
这老者上前言道:“老朽知道陈明府此去幽州赴任,乃是高升,老夫心知留不住你。但是还请你能受我们合县百姓一拜,送送大人您啊!”
“陈县令。公侯万代!”
“陈县令,就算去了幽州。也别忘了我们雁门百姓。”
“陈县令,还是留下吧,我们舍不得!”
百姓们一并齐呼,陈孝意见之一幕,不由眼眶微红,言道:“你们这是作什么,还不快快起来。”
这时那名老者亦是拜下言道:“陈县令,若是不答允我们,我们就不起来。”
“陈兄。”话音响起。正是与陈孝意公事多年的,虎贲郎将王智辨。
“王兄,快帮我劝劝百姓们。”陈孝意连忙言道。
王智辨感慨言道:“上谷公于涿郡开幽州刺史府,招陈兄入幕,此去高升,兄弟在这里祝你是鹏程万里,但是陈兄你对一郡百姓皆有活命大恩,百姓与在下哪里舍得你,眼下到了今日不得不离开。也让我们一并送送你吧。”
陈孝意当然长叹,当下对四面百姓,作了一个团揖,言道:“那就多谢众位了。”
说到这里。陈孝意言语之中已是梗咽。
而之前随行众骑,见此亦是不由感叹,为首骑兵对左右言道:“在幽州听闻。陈司马的名声,我本是不信。但今日一睹,方知所言不虚。上谷公真是检选了一位好官。幽州的百姓有福了。”
众人纷纷点头。
涿郡,薛府。
薛万述的妻子,正在屋内服侍他穿戴官袍。
妻子温柔地言道:“恭贺夫君履新,奴家在这里给你贺喜了。”
薛万述将手负后,言道:“没点出息,不过是正五品下的军咨祭酒,就让你高兴成这样了,将来你夫君的前程远不止如此。”
妻子噗哧一笑,替薛万述正正了官帽,言道:“是,我没出息,那奴家就这预祝夫君将来步步高升了。”
“没半点新意。”薛万述斥了一句,但脸上满是笑意。
不久敲门声响起,薛万淑,薛万彻,薛万均三人兄弟一并前来。
薛万述回头看看了三人,摆出长兄的架子,言道:“三弟四弟,二弟随我入幽州刺史府参赞军机,就不能时刻在身旁督促你们了,记得你们到了军中,不准自持薛家之后,就目中无人,要爱护将士,尊敬上官,若是让我听见有什么不好风声,回来我就执行家法,打你们一百军棍。”
薛家作为将门世家,没多大规矩,就是军棍下才出忠臣良将。
薛万彻,薛万均见长兄说话,当下一并低下头言道:“诺,大兄。”
薛万述妻子在一旁言道:“好了,好了,今日就要分别了,你这作大兄的,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说到这里薛万述的妻子,就朝门外喊话,言道:“秋荷,秋荷,给三郎君,四郎君的冬衣,都准备好了吗?”
“草原上苦寒,更甚于幽州,你们二人多注意自己身体。”
薛万彻,薛万均相视一笑。薛万彻言道:“放心,听说番人爱喝烈酒,我们到了草原上,一碗热乎乎的马奶酒下肚,就什么都不怕了。”
“是啊,酒能乱性,记得酒醉了千万别去御夷镇的绯月楼啊。”
薛万均笑道:“大嫂,这你就别操心了。”
“住嘴!”薛万述当下一喝,这二人当下收敛。
“还不谢过你们大嫂,取了行礼,立即给我滚。”
“诺。”薛万彻,薛万均二人当下愁眉苦脸而去。
“好了,大兄,你就别整天板着脸了。”薛万淑一旁劝道。
薛万述这时才了下大兄架子,温言言道:“这两个猴子,我和阿爹不在,这二人肯定就要反了天。”
薛万淑笑了笑,薛万述又言道:“这一次上谷公开幽州刺史府,我们薛家四人,一并得到重用,既委以要职,外人看得羡慕,但我却是如履薄冰,既生怕辜负了上谷公的信任,也毁了我们薛家一世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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