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麾下有强军也就罢了,事实上赵王还赢得了胡汉两地百姓的民心,你说秦皇汉武虽败北狄,武功纵横一时,但胡人敬畏吗?没有,几十年胡人还是与汉人你杀我杀你,而今日你看这御夷镇之中,胡汉二民和睦相处,绝无番汉之别,这乃是数千年未有之气象!”
窦建德不忿言道:“胡人眼下归附怀荒,御夷二镇,不过为利所诱,数年之后利尽则人散。”
张玄素言道:“侯爷,你太小看赵王了,他乃是胸中有大沟壑之人,眼光不着于此,二十年五十年之后会如何我不知,但十年之内,怀荒镇御夷镇却不会出大事。”
窦建德当下良久不语,言道:“你现在与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说二十年五十年,我恐怕连十年后都看不见了。”
张玄素黯然言道:“或许未必。”
窦建德开口言道:“你说十年后,谁会得这天下?李渊,王世充,李重九,抑或者是突厥人。”
张玄素听窦建德却没有提刘黑闼,当下言道:“以当前大势来看,王世充是绝没有可能,至于突厥人则不好说,仅以李渊与赵王而论,李渊大势在手,行事若没有大的失误,按理说可得天下,赵王也不是没有机会,问鼎逐鹿没到最后一刻,都无法见分晓。”
窦建德站起身来,负手望着堂前言道:“我记得之前有与你们说过,吾当初起兵,乃是族人为狗官所杀,不得不揭竿而起,后来更见不惯那些朝廷官吏,世家子弟的作为,起身与世族子弟一争这天下,效仿一番汉高祖,你还记得吗?”
张玄素言道:“我一直都记得,怨只怨这乱世罢了。”
窦建德咧嘴一笑,盯着张玄素言道:“你记得就好,回去禀告赵王,就说我答允他了。”
张玄素闻言讶异言道:“侯爷你?”
窦建德摆了摆手,言道:“就算我不写,李重九也会派人冒我之名,写信给我部将,与其如此我倒不如合作一些,换得多活几年。”
窦建德见张玄素的神情,哈哈一笑,言道:“外人或许以为窦建德贪生怕死,但张卿你知道,我不过是有几分好奇,想亲眼见得数年之后,我走的这条路,究竟别人能不能走得通。”
窦建德说着说着,双目微泛泪光。
张玄素听了亦是眼眶一红,向窦建德一叩言道:“是,侯爷。”当下忍不住两行浊眼滴落。
临朔宫之中。
李重九手持张玄素的书信,颇为出乎意料,对一旁姬川,薛万述二人言道:“没料到,窦建德竟愿意助我,到底是张卿啊。”
姬川听李重九当面夸张玄素,当下心有几分不快,言道:“也能是窦建德贪生怕死罢了,或者是张侍郎以什么要挟旧主。”
李重九闻言看向姬川,笑了笑,没有说话。
薛万述当下言道:“若是窦建德肯出面,那么事情就更好办了,我们以窦建德的名义,给其旧部写信,劝其归降。刘黑闼不是奉窦建德为夏王吗?眼下夏王有命,他不遵从,就是犯上,从名分大义上,他就输了一筹。”
姬川言道:“或许这也是刘黑闼,心底所愿的,只要窦建德一写信,他就可以说,窦建德为主上所迫,不能不从,此乃是乱命,如此他很可能乘机自立为王。”
李重九看向姬川言道:“你说的,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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