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梵向后靠着车笼,疲倦地道:“送,干嘛不送,又要马儿不吃草,又要马儿跑得好,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贺万年点点头表示赞同,又道:“姚兄那木板房的章程我看了,我觉得那木板房着实是简陋的可以了,连一砖一瓦都不用,盖起来着实简单,木料钱加上剖木板的工钱,一个房子只要9两银子,再给一千个大子,足够木匠把这么一个木头盒子钉起来了,一个房子整好是十两白银。”
姚梵斜眼看着贺万年。
贺万年继续算道:“姚兄说那200户一区的房子要盖五个区,那就是一千个木头房子,要花一万两银子。可是姚兄,你那上好的铁钉,可是白白费在了这些不中用的东西上了,如今的铁钉价钱,可是二两五钱一斤,一个房子用三十多斤铁钉,就算80两吧,一千个这样的房子可是要八万两银子啊。姚兄花这么多银子,建这么多这样不经事的房子,要干什么呢?”
姚梵心说要你管这么多闲事,2011的铁钉一吨4000,买20吨不过八万元,折成黄金后再折回1875的白银,不过140两银子罢了!
姚梵现在已经基本练成精神分裂大法了,他依旧是心里一套嘴上一套,说道:“不妨事,建好这些房子,我就学洋人办慈善事业,开个社会福利院,凡是无家可归的人,我就收留下来,给他们一口饭吃,教他们帮我走天下,贩卖商货。我连这个福利院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山东公社。”
“山东公社?”贺万年听着这奇怪的名字,心说这些留洋回来的人实在不可理喻,你刚觉得他们像个正常人了,他们却突然就犯起洋昏来,学出些洋人的蠢勾当。
“姚兄,洋人为何要养这么多闲人?还管他们吃喝?”贺万年实在想不通,只得继续追问。
姚梵摇头,叹口气道:“贺兄,这慈善本不是洋人想出的主意,而是中华自古就有的美德。我华夏乃礼仪之邦,自古以来,儒家讲仁爱;佛家讲慈悲;道家讲积德;墨家讲兼爱。虽然话不一样,然其义理相近,都是为了救人济世,造福地方。隋唐时有赈灾济民的仓廪制度;南北宋时有收容老弱病残的福田院和为饥民放粥的居养院,还有救治无钱看病之人的安济坊和免费施药的惠民药局;明代有收容孤老和乞丐的养济院。”
说到这里,姚梵突然心里悲怆,语调急转直下地厉声道:“可谁知宋亡之后无华夏!明亡之后无中国!到了我大清国这一朝,谁又在意这些穷苦同胞的死活了?横竖那些铁杆庄稼们都有旗饷吃,永远饿不着!饿死的都是穷汉!偏偏天下的穷人都是无饷的汉人,汉人饿死病死冻死,都是该死!汉人少一个!满人便多一分!”
贺万年见姚梵越说越反动,越说越不成体统,慌得赶紧拉住他道:“姚兄忌口!姚兄忌口!如今满汉一体,万万不可再说这话,倘使被官府听去,便是麻烦!”
说着,贺万年拉开车笼前的布幔,见赶车的伙计头也不回的牵着马在走,便放下布幔,心下稍安。
“姚兄你的慈悲心肠我省得了,你做此慈善,也是合乎天道伦常、道德大统的,以后我便不在劝了,只是你今后千万莫要再提这些激疾之语了,姚兄须知,祸从口出啊!”
姚梵放松下来,抖着肩膀笑道:“万年兄怕什么,横竖没有外人,我只是发个牢骚罢了,难道世上有谁会放着好好地富贵荣华日子不过,跑去造反不成?但凡有口饭吃的,都不会去造反,真正造反的,历来都是些走投无路的穷鬼罢了。谁要说我造反,也要有人信才行啊,哈哈哈哈……”
贺万年无奈的摇头苦笑道:“姚兄你这西洋做派,一惊一乍的,倒把为兄吓到了。确实,谁要是说你这般的万金之体造反,那真是荒诞不堪了,必是携私怨的诬告,可是姚兄要知道,这天下小人满地,不可不防着那些猪油蒙了心的杀才啊!”
姚梵索性翘起脚挑着车幔子抖起来,笑道:“怕个鸟,咱大清国别的不成,可是这点好,政以贿成,刑以银免,有钱还怕见官么?”
贺万年被逗乐了,嘿嘿地笑道:“姚兄这话端地要得,真要是遇上不长眼的东西,咱非用银子坐他个诬告良民之罪,打死在堂上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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