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言只好嫌弃地“嗯”了一声,目光没离开自己屏幕,却偏头躲避。
躲出一声软绵绵的喉音,“腻……”
祁思明这才扭头看了他一眼,右手转了个方向把东西甜甜蜜蜜地吃进嘴里,然后像是要帮他擦嘴一样,假公济私地拨弄了一下凌言漂亮的嘴唇。
凌言平日里表情匮乏,神色冷淡,但是在家里他一向好说话,虽然不看祁思明,一张山明水秀的面孔,也含有脉脉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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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思明一边看着公司财报,一边一心二用,“机器人出厂寿命16年,小妖都二十多岁了,早该退居二线了,要不咱哪天换个电子管家吧?”
凌言含糊地“嗯?”了一下,说不要了吧,说这是他外祖父亲自设计的,他从小就用它,再用个半辈子不成问题,估计就是哪个零件坏了或者内存不足了,有空找人修修就行。
苏闲是这个时候发了文件包,凌言以为是她的管委会调查有进展了,立刻用笔电转接。
只是打开之后却发现文件包里署名都是关于白水港的,他不解其意,问她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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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白水港事件,苏闲跟凌言说过之后,其实他每天早晨再看新闻简报的时候就一直有关注。
不得不说,在娄昆的督促下,地方政府这件事处理得很漂亮。
当天中午十分,应急预案包括现场处置、群众工作、海洋影响和事件调查,都相继在网络上半步,环保、海事、港口管理和农林水部门相继出动,其中调用的工作船舶就有百多艘次,人员六百多人次,且近六百袋油毡进行了泄露药品的回收。
到目前为止,现在除了污染物的检测评估结果还没出来,空气浓度:大气的vocs的检测值也已经控制在安全值以下。可以说这一次应急救援的方方面面,都迅速、快捷、有成效,
环保局在当天下午6时,就已经发布了清理工作基本完成的好消息。
。
凌言扫了那两个视频文件和一个文字稿一眼,没有打开,便问苏闲。
键入:这文件是你的暗访调查吗?你不是说你前几天就离开白水港了吗?——你是对官方通报的信息持疑?
苏闲回答她的确是离开了,但是前天她跟进管委会案子的时候到了白水港附近的城区,发现异味已经开始蔓延了,一下车的时候,不知道还以为一个城市的人在集体燃烧垃圾,冲鼻得要命,根本不像是地方政府说的那样已经得到解决。
网络上她一直关注,但是白水港的渔民这两天一片沉寂,估计不是被政府控评,就是被管委会信息筛查了没有传递出来。
*
凌言心里咯噔一声,立刻点开第一个视频文件。
视频很短,只有四分钟,看得出是在某位官员的办公室内,是非正常拍摄。
只听视频里苏闲问,说她在周边的峰尾、南浦都闻到了汽油味道,答者一派安闲,态度极是良好,道是因为这个味道是随风和风速漂移扩散的,我们环保部该做的已经做了,还有臭味这主要是怪这个季节的主导风向。
凌言:“……”
然后只听苏闲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话题又转回:“可现在几天过去了,还是有异味啊。”
“嗨呀,这就是你不了解了吧,我们整个梅州湾背山,面海,气压低嘛,风力小,一时散不出去也是有的。”
凌言;“……”
听着这狗屁不通的话,祁思明在旁边都忍不住插嘴了,道一句,“这个干部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这风当是他家空调可以变频吗?这到底是大还是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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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被问到环境监测问题,他答,“因为已经达标了,所以检测台已经关闭,没有继续监测的必要了。”
问到空气检测取样的具体位置,那干部更是底气十足,直接给苏闲上经纬度,具体到哪哪哪。
苏闲点了下头,打开终端给他看照片,问,“这就是您说的当是检测的照片对吧?”
那官员神色一紧,探身一看,语气立刻支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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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苏闲也刚好把好几张照片发了过来。
照片上附带系统上原本的时间地点和卫星位置,与刚刚那个“脑子有病”的官员说得丝毫不差。
凌言眼皮狠狠一跳,实在想不出基层政府敢如此胆大包天!
生态环境部干扰正常环境监测,凌言见过太多花招,什么让人隔着栅栏用水瓢向采样头洒水,什么用雾炮车强行对周边环境不间断降尘,他都没见过白水港环保局这么狠的,直接用高压水枪来滋。
所谓的“清理工作基本完成”,“大气的vocs的检测值也已经控制在安全值以下”,居然是这么煞费苦心地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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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常的拍摄镜头里,那官员后来也是慌了,塞给了苏闲一摞钱,道,“您看……您特意跑来一趟也受累了,听说您孩子不大,回去给孩子吃点好的——我们……我们这不也是害怕惊动领导嘛。”
凌言和祁思明对视一眼,只见都是瞠目结舌,实在没料到基层干部不想曝光的最终原因,不是害怕事大包不住,不是畏惧真的闹出人命官司,居然是害怕惊动上层领导。
这觉悟可真是太高了。
凌言自己都还不知道被惊动一下有那么大不了的呢,领导这个东西如果不能用来被惊动,那要他何用呢?供着一日三餐、定时朝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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