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直播间里还有一些细节的调试工作,编导让他们可以自如活动,凌言就先挨个地打招呼、寒暄、握手,说来凌言对他们都还挺熟悉的,唯一差一点的应该是li的总长。
看“li”这个50开外的罗马数字就知道,这是个边陲区域,跟国内xxi区和vi区相比,基本上就是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差距。
这个总长的模样也十分具有老少边穷地区的风格,五短身材,其貌不扬,一开口就是浓重的不知所谓的口音。一个区域的一把手长成这样,看着实在让人忧心忡忡。
凌言当时跟他握手,这位阿德总长看着自己明显地呆了一下。
那双苦工一样的大手,左右手同时伸出,将凌言白净修长的手完全包住,笨拙得令人吃惊。握完之后,这位阿德总长还在咕咕地感慨,“这小伙子长得可真是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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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当面的被人恭维,凌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谁道身后的iii区长见此,却急急发了言。
他抬高着嗓音,道,“老阿德你年纪不行了啊,你来直播前没看网络吗?凌议员预告里只剪了一个镜,民众就爆了,你不认识谁都不该不认识他啊!我们这帮老骨头还要他来帮着拉动这节目的收视率呢!”
捧杀也是杀人之术。
若是别人被这样吹捧,必然是得意的。可凌言的笑容不上眼角,就那么凝固在脸上。
他转身,看着站在娄昆身边的iii区区长,“巴格特区长哪的话,我资历浅,能来是沾了各位的光,还是要跟各位多学习的。”
iii区是vi区的兄弟区,地理位置一衣带水,凌言当然和这位巴区长有过交集,对其人品行事有些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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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端倪慈祥,但口似覆舟。不说话不笑,一笑就说话。六十开外的脸上,法令纹深出沟壑,远远看着像是个老式画像上发黄的灶王爷,实则是一头口服蜜饯的笑面虎。
作为政客,凌言自认虽然很多人算不得是“社交能手”,但他们到底都谙熟寒暄招呼之道,不会这样计较于口舌陷阱,这巴格特敢这么猖狂,看来是准备好在节目里压自己一头,以抬身价了。
凌言想着就朝他身边的娄昆点头招呼,亲密道,“娄叔,巴区长不了解我,您还不了解我吗?”
vi区是一级区内的佼佼者,这几年城建多次大手笔大气派,风头之盛,当然说话有底气。娄昆作为其主政的官员,当然无形中是他们地方派几人的领头人。
娄昆虽然跟凌言政见不和,既然被凌言这么当面喊着求助了,他也便笑着应承了。
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帮着li区长介绍,“阿德,这孩子跟我出在一个地方,都是vi区人,是我老上司的养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做事认真努力,是个好孩子,你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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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特也跟着走了过来,道,“娄区长,我听说前日子你们区因为一桩家长抗议,牵动出市厅一大半人内部检查,新智能城区建设,挨了牵连,停工了好几个星期啊。”
娄昆道,“你耳报准,是有这么回事。”
“我还听说是这位凌小议员,掀起来的内部自检?”
凌言咯噔一声,这确有其事。因为s事件,他管束不了管委会,便只好先扬汤止沸,让在vi区市政人员自省自查。
巴格特大概是听过娄昆私下里对凌言的不满之词吧,现在为了巴结娄昆、贬损凌言已经不拘手段了。
娄昆摆了摆手,示意别说了。
巴格特却不依不饶,道,“从小荣华富贵养出来的小孩就是有这个好处,住着几百坪的高档住宅,每天睡醒了窗口就能俯瞰四十公顷的花园,不必知人间疾苦。”
“有些人的确误事。”
那个一直不做声的女文化区区长也开口了,“现在老城改造,新建智能城区,工程量多么大,一点风波小事儿,投资商就说退就退,工程说耽搁就耽搁,咱们这些人还被人寄过子弹,哪里是这些细皮嫩肉的年轻议员能想象的。”
凌言表情也僵住了,尴尬到没法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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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几个区长压根没有理会凌言,就兀自聊了起来。
他们谈起各自家里的智能城市建设,宛如在谈论自己的孩子,长高一厘米,擦破一块油皮,几乎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词汇里接连蹦出“容积率”“启动时间”“多少多少户”还有各项的“技术支持”,凌言忽然有些玄幻,在记忆深处翻了翻上一次跟娄昆起冲突是因为什么来着。
说来,凌言一直不是很支持娄昆的城市规划,觉得大刀阔斧,劳民伤财,然后娄昆也讨厌凌言过多干涉区内问题,没事儿就挖他的墙角,招呼都不打一个,他能干的副手就一个个涉嫌违规接连落马。
娄昆说,“年轻人要以大局为重。”
凌言不动声色,心里想的却是:屁!这种不管个体死活的大局,我不要也罢。
他们看对方都如妖魔鬼怪,凌言看他是痴心政绩、不管百姓死活的跋扈区长,他看凌言是在区内沽名钓誉、在首都风生水起的弄权小人。
两个都是骨子极傲慢,极自我的人,话赶话的时候剑拔弩张,真是恨不能在心里杀个对方千遍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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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凌言小时候,娄昆对他还是很好的。
他在服务中心复健的时候,娄昆听说他不爱吃饭,每次途径城西的时候还特特买他喜欢的那家糯米馅的烧麦,给他送到服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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