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秦宇看着他说“那时便痊愈了?”
“这··”钟行一时哑然,他说的‘大愈’不是这个意思。
“下去吧”秦宇叹息一声,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钟大夫悄然退去,秦宇躺到床上,拉着被子,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既然急不得就慢慢来吧,他不是还有薛相爷吗,他能帮自己料理好胡地的一切。
呼延城
秦宇带着李晗绕过几处景致,站到一座把守森严的宫殿前,抬抬手,他止住了李晗的脚步。
“朕自己去”
“是”
推开宫门,秦宇迈步进去,庭院空旷,墙壁上雕刻着壁画,恢宏大气,彩绘描出先时胡人的披荆斩棘,他看着不自觉的驻足。
“很令人敬佩吧!”
微微侧头,秦宇看了一眼呼延泰,又转回目光“不知道,汉人的神仙不是这个样子的”
“呵呵··相传在远古,天神迫害胡人先祖,先祖便诛灭天神,离开天界,来到这里,从新建立了王国”呼延泰笑着解释一句。
秦宇点点头,看着他问“既然诛灭了天神,何必离开?”
“许是那里蛮荒落后,所以想建立一个新的家园”呼延泰回答。
秦宇看着他的神色,不知如何应答这一句,转开脚步“巴图··战死了,我已经令人厚葬,他当的上第一勇士的称号”
呼延泰听见手掌抚上胸口,默默的念着什么,秦宇静静的看着没有阻拦。
“谢谢”呼延泰睁开眼睛。
“我消毁了你的家园,不值得谢”
“若我攻破京城,我也会这么做的”呼延泰负手而立,显得颇为洒脱“文兄,可还愿意共酒一叙”
“当然愿意”秦宇率先向大殿走去“如今我与呼延兄,终于能真正的直抒胸臆了”
二人盘膝坐在蒲团上,呼延泰端起酒碗,见他一动没动,诧异的看着他。
“扫呼延兄的雅兴了”秦宇摸着酒碗对他说“我很久之前就不能饮酒了,御医说会有性命之危”
“哈哈··敬文兄实言相告”呼延泰仰头一饮而尽,显得十分高兴。
胡地酒烈,不谙酒力的人三五杯已经醉倒,更没有人敢用碗如此喝酒,可呼延泰已经不在意这些了,时至今日,他只想痛饮一场,畅所欲言。
放下酒碗,他又斟满,看着对面安静的秦宇,说“你在大雍的事,我听说了,我很敬佩文兄”
“敬佩”
“愚蠢至极”呼延泰也笑了,肩膀耸动着“我永远都不会那么做,但是我··敬佩”
那是因为我坐上了皇位,所以才值得‘敬佩’,若是止步在四方山,不过青史两行字而已。
“呼延城初见,那时我想,千万不要和你成为对手,只是天公总不作美”
“我倒是一直将文兄当成对手”呼延泰自嘲一笑“却还是输了”
扬扬眉,秦宇却对他说“我侥幸,胜在天妒英才”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呼延泰如此急躁,原来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天妒英才,呼延泰心里颤抖一下,终究还是有些放不下,他看着对面的秦宇,忽然想起宣城酒馆里的那次畅谈。
“文兄,胡汉一体”
“我知道”
秦宇点点头,呼延泰笑了笑,举起酒碗“如此我就放心了”
“你没有其他的心愿吗?比如你唯一的儿子”秦宇询问。
仰首一饮而尽,呼延泰重重的放下酒碗,狠捏了一下,说“你我都知道,他活不下来”
“胡地会纳入大雍疆土,划为郡县,遵循国政,不过胡汉毕竟有别,我不会逼迫胡人一日而变”
“嗯,胡地广博,漠北之北即便是你,也不可能征服···”
呼延泰侃侃而谈,秦宇静静的听着,他们攀谈了一夜,呼延泰说了许多事,全部是胡人的将来,没有一句不甘,没有一声叹息。
天明,秦宇离去时呼延泰已经醉倒,他关上殿门,看着朝阳,由衷的觉得,天道讽刺,上苍不公。
“陛下”李晗悄然进入殿内,没有抬头的说“呼延泰已经自裁”
轻轻放下笔,秦宇一抬头看到一抹恢宏的夕阳,红的灿烂,他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跟朕来”
呼延城南,茫茫大漠已经被覆盖上绿色,微风吹过不再能扬起尘沙,反倒和着草香让人心旷神怡。
夕阳贴着地面,眼看就要落下,李晗看了一眼四周,欲劝说前方疾驰的皇帝陛下,可是陛下神色冷峻,不是能听见劝说的样子。
黯淡了的天色有些凉意,秦宇紧紧披风,低头看看怀里的幼儿,睡的安静,像是感受不到马背上的颠簸。抬头看看前方,尽头几个黑点,似是几户人家,他收拢披风,遮住寒风,加快速度像那边驰去。
“嘘··”跳下战马,秦宇抱着孩子,拦住李晗跟随的脚步,向山脚下的几户人家走去。
天色模糊的已经看不见人影,他站在篱笆外,仔细的看了看,发现竟是一户汉人农家。犹豫片刻,秦宇将孩子放在地上,在孩子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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