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姒姜这下纳闷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抓了个赵衍问出些消息,这下既然不去大梁那我们难道就这样回代郡吗?”
“本来我想着秦国远征魏国必然需要大量粮草,只要我们问出他们的粮草大营再想法破之就可解魏国的燃眉之急,可没想到嬴政早有防备,他们的粮草不设大营都是由精兵从秦军运送跟着主力走的。秦人势大,我们必没有胜算,与其这样我们先回去跟公子再做商量也好。”
“战还没打什么呢,你让我们回去?”
“齐、楚两国还在呢,东边的齐国富庶非常,而南边的楚国地大力广,他们的将军项梁更是勇猛无比,如果这两国能够跟公子合作,我们也不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说的也是。”越姒姜点点头,一直将话题岔开了:“我们回去是可以,但那位赵大人怎么办?”
张良看了越姒姜一眼,“你觉得呢?”
“我们带个俘虏回去不方便,还是杀了了事吧。”
“姒姜你想杀了他?”
女子皱起了眉头,“子房,不是我心狠,实在是因为这个赵衍身份特别,他和当年的李西垣一样是嬴政身边的密卫专做些暗杀行刺之事,这一年多来有多少他国的亲贵王族们死在他手下啊,你既然之前在燕国和他交过手就该明白,此人留不得。”
“你说的这些我明都白。”
“不如我们天一亮就启程往大梁去,而这赵衍……”
“看来留不得他过今晚了。”张良叹了一口气,眼中似有一些惋惜。
“子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还在同情这么一个刽子手?”
“不。”张良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我只是觉得,像赵衍这样的人不该留在嬴政身边,他更不该为嬴政这么卖命的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哦?”
“姒姜,有时候我真是不明白,为何一个像嬴政那样的人总能得到这么些忠心耿耿的奴才,嬴政此人心中既无情义也无恩慈,可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人愿意追随呢?要是这赵衍能站在我们这一边该多好,我本想想法子让他回嬴政身边去为我们卖命,可是如今看来希望渺茫。”
“原来你想让他做我们的眼线?”
“不错。”
越姒姜敲了敲桌面,在些赞同的回道:“若是有失魂散的话,这想法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啊,毕竟那东西可不是常人忍受得了,或许赵衍会因此受制于我们呢。”
“不,他不会的,他不会因为这个就背叛嬴政。”
越姒姜惊讶的看着他,“你才认识他多久啊,就对这赵衍这么了解了?”
“不是了解,而是因为……他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想起了一些故人,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我们又何必再多做尝试呢。”
前车之鉴?知道张良说的是萧默珩,赵姒姜才不再多言,她一下站起身来,说:“那好,走吧,我们快去牢房了结了些事。”
张良点点头,可脸上的神色还是闷闷的,他不想让赵衍死,说到底有些不忍心,难道是因为他们有肌肤之亲吗?张良马上否定了这个理由,赵衍这个人让他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有一种特别的不舍和熟悉。真是奇怪了,他们明明是敌人,自己却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情。
然而一到牢房,张良和越姒姜就愣住了,这里面空空如也的哪还有人。张良心道不妙,他之前差走了那两个守卫,而且又解了赵衍身上的锁链,难道他趁着这功夫逃走了?
“怎……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张良难以置信的在周围找了一圈,这人中了失魂散居然还能逃跑!
“姒姜,我们还是小看他了。”
“你是说,赵衍他逃了?”
‘嗯’了一声之后,张良立刻说道:“快追。”
“下山的路有这么多条,我们往哪儿追啊?”
“姒姜,你先让人把这里再仔仔细细的搜一次,然后再让人往附近追,他受了伤而且神智迷离一定跑不远。”
“嗯!”
看越姒姜转身,张良还是说了句:“算了,还是我带人去,你留守在这里就好。”
张良说完就离开牢房,身影一下消失在夜幕中。
这山中的初春还是这么阴冷无常,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却一下又下起雨来了。赵衍勉力走在这山路上,但他的衣服已经被淋透,手脚也越来越不听使唤。
“不行,我一定要逃出去,一定!”他视野越来越模糊,双腿失力下赵行一下跌倒在山林间,这一时他爬起身子,竟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这种‘疼痛’一直从手指蔓延开来,一直到四肢甚至是到了他的骨头里。赵衍强忍着,全身却发起抖来。
奇怪了,他居然能感到‘痛’!赵衍深吸了一口气,他趴到在泥地中,似乎是在细细的体味甚至是享受这种感觉。这几年来,不管受怎么样的伤,不管流多少血,他也没感到过一丝丝痛楚。宫中之人多说他冷冰冰的,从来不懂人情也不多说一句,但这么一个连痛觉都没有的人怎么会懂得多少人情呢,所以他越来越孤傲,活得像一尊雕像,像是一个无知无觉的泥塑木偶。但就在这一刻,他居然感觉到了‘痛’?这种痛觉渗到了他的每一份血肉中,叫他浑身颤栗的完全动弹不得,叫他明白了在嬴政周身的那些伤疤之扣是一种怎样的刻骨。或许只有在这一刻,赵衍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着,像一个寻常人那般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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