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
“求陛下,让臣重返雁门关。”
谁知这句话一出,新皇脸上却忡然变色:“怎么,江卿不知道?”
他说:“雁门关中染了瘟疫,先皇恐其流传于外,已将其视为弃城,缴了武器,派兵封了城门,放火箭焚烧了个干干净净。江卿……”
余下的那些,江城已经悉数听不见了。
他疯了一样驾马赶往雁门,接连跑死了三匹马,这才奔至城门前。
城门紧闭,被无数块巨石从外封了个严严实实,周围荒无人烟,风一刮,满目萧瑟。
这个数度拦下匈奴进攻、傲立在匈奴挺进中原之路上的城池,这座从烽烟和白骨中存活下来的城池,如今已然变成一座彻底的、再没有一点人气的死城。
“不……”
“我不信!!!”
他开始挖城门。
新皇体恤其辛劳,派了兵队前来帮忙,几千人挖了一月,这才终于将封死的城门打开,而在靠近城门的那一侧,石头上头已然被烟熏得昏黑,还沾染着暗红发黑的血迹,被生生挠出了痕迹来。
满城空荡荡,只有地上仍有散乱的、未曾燃尽的箭杆。他颤抖着一路走去,在枯死的井里看到了当时攀着他腿向上爬的孩子,在灰烬堆里望见了靠在一处的孙二姐和倾慕她的兵,在城门后头发现了只剩下块腰牌的曹总兵。
更多的人,他已经完全认不出来。雁门关没有死在与匈奴人的殊死搏斗中,相反,他们死在了自己人点起的火下。交出武器时,他们甚至没有升起什么戒心,而恰恰是在他们拼死保来的安宁里享受荣华富贵的这些人,最终选择毫不留情地舍弃了他们。
什么天下,什么大义?如今也不过是满城枯骨。
江城找了很久,最终在他们常常喝酒的院子里发现了少年。阿雁坐在石凳上,喃喃道:“你怎么才来?”
他的表情平静无波,像是在与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随意说些闲话。可江城却明显察觉到少年身体内的生机仿佛悉数被吸走了,只剩下最后薄薄的一层,随时都可能倒下。
阿雁歪着头,勉强笑了笑:“城西的那棵树,快死啦。”
江城心中一颤。
“那是最后一棵啦,”少年望着指尖,喃喃道,“我耗费了很久才养活了的树,现在还只是棵小树苗……可是它没水,也马上就要死啦。”
他是由雁门关中无数将士的血骨所生出的精魄,当雁门关变为死城之时,他也将彻底随之死去。
全城的最后一丝生机,在此时,悄无声息地断裂了。
焦黑的树低下头去,再也无法于新春发出新芽。
“我走了,”阿雁说,“你答应要守护我,下回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找什么理由也不行了。”
“你走……去哪儿?”江城仓皇上前一步。
紧接着他便看见了白色的光点,无数光点从雁门关的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奔涌而来,逐渐将少年淹没了。阿雁像泡沫一样被光点托起来,随着一声轻盈的爆裂声,缓慢地消逝了。
“阿雁!!!”
“别难过,”少年笑着说,“说不准几百年后,雁门关还能再生出一个我呢?”
生出一个他?
这是什么意思?
镜头再转时,江城踉跄着不顾一切地想去拉住空中漂浮着的人,他望着少年,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阿雁。
阿雁。
从一开始,阿雁便是雁门关!
他疯了一样向前扑去,想把少年逐渐透明的手臂拽住,最终手中却什么都没有剩下,白色的光点转眼间散了个干干净净。这个在沙场上叱咤风云十几载的将军怔怔地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忽然便蹲下了身,像是个孩子一样呜呜哭了起来。
——阿雁。
——哪怕再生出一个……那也再不会是这个耀眼而夺目、却仍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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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内灯光大亮时,几乎所有的观众都被这骤然翻转的剧情毫无预兆虐了个撕心裂肺。在悲壮磅礴的bgm的渲染下,那种悲恸和无能为力感几乎将他们整个人团团包围,含泪咽下了这一口玻璃渣。
“……这什么鬼?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们?”
“我开始怀疑,丛争是恨我们吗?连个开放性结局都不给我!!!好歹给我个他还能重生的可能啊,怎么就重生了都不会再是他了!”
“江江……呜呜呜呜江江……”
最后有个江邪的粉丝咬牙切齿道:“你们看,导演就坐在那边儿vip座位上。”
他们面面相觑。
“要去打一架吗?”
——果然,还是打一架吧!
粉丝蠢蠢欲动捋袖子之时,丛争也隐隐察觉到了些什么,忙趁着观众还没离场,匆匆先带着各位主演离开了。磨刀霍霍的观众发泄不了情绪,立刻便转战了微博。
首映结束后几分钟,《雁门关》的话题便被骤然顶上了热搜。
与注重情节的粉丝相比,专业影评人更看重这部电影所展现出的人文价值和艺术魅力。其中,一个有二十多万粉丝的影评人如此写道:
【我本来担心,江邪这个从未涉足过电影圈的艺人会成为毁坏这锅好汤的致命调料,然而不是。相反,选择江邪,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做法。因为片中人物的性格和形象,都与他十分相似,以至于他哪怕不演,只是站在那里,也具有这人物的三四分神韵。
当然,丛争导演的作品也存在他一直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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