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在心里冷哼,面上调笑的神色依旧:还愣着作甚?先进来。
那表情就像在脸上附了层薄如蝉翼的面具,半真半假,没能人能猜得透几分戏谑之下隐藏着什么。
绿袖又往皇甫身边挪了几步,露出一脸不自然的愧疚:方才夫人出去了我是不是
声音带着独特的少年的清脆,又有几分软软的自责,可怜兮兮。
皇甫叹息一声,轻轻状作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脸颊:无碍的,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倒是你,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睡觉?
绿袖顺势往他怀里钻了钻,清浅的呼吸着,带着点哭腔撒娇道:将军许久没有招绿袖侍寝了莫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皇甫笑笑,带着点生硬的道:怎么会?
绿袖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缩在他的怀里,了然的眨了眨眼睛,抓着他衣服的手紧紧将皇甫的衣摆钳在手里,即使隔着一层布料,手心都被指甲扣的生疼。
这么多年的相伴,绿袖真的不能在您的心底留有一丝位置么?
皇甫见他已经把话说开,也没有否认,而是默默托着他的肩膀,将他拉开一个可以正视自己的距离,他只说:抱歉。
绿袖还保持着那个被皇甫拉开的姿势,只是突然收起了强装的可怜,转而眼神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是毫不加掩饰的失望。
皇甫垂眸,绿袖从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他身边,乖巧单纯,又隐藏着处世的圆滑与机警
你实在是太聪明,以至于掩藏不住那些太盛的锋芒将你放在了身边监视,日夜相伴,不是没有为你感到惋惜,不是没有故意的提点与暗示
可你就是执迷不悟,甘愿沦为一颗棋子,如此纤弱细小的孩子背负那么多的恨意和执着,甘愿放下男子的尊严,只身潜入敌军的阵营如果你不是冷御云偷偷安插下来的人,如果你不是一直执着于那份恨意的话,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而现在,没有如果,只有定局。
最终沦落到这个结局也怪不得旁人,是你自己的执念太深了啊。
两人心底都清楚,貌合神离中相互欺瞒,演了那么多年的戏码终该止于今夜,但今夜未尽,最后的时间,至少想把最后的一幕尽心完结。
皇甫轻轻抚着少年的头发,顺滑而又柔|软,笑着嘱咐:本来想让你一路随军的,但兰都出了大事,我们也算是自身难保了,万一战事一起,我也无力保你周全。他无视绿袖眼里的泪意,依旧温柔道,明日将会有四万军队启程回兰都,你和月冥他们,一起回去吧。
他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微妙,回了兰都,让月夜拨些钱财与你寻个好人家。
绿袖突然就笑了,他头一次没有将嘴角故作可爱的弯起,而是自然地抿起唇线,眼里带着笑意,那是一个真正的笑,带着成熟和妩媚,仿佛在难么多年里,头一次将真心捧出来,把那份不甘暴露在皇甫眼下。
又一次被抛弃了?不对他有被需要过么?
最是多情,最是无情?绿袖一边笑着,一边执起桌案上的酒壶,托举着壶口,缓缓倒出一杯清酒,将军既要赶绿袖走,绿袖又怎会有半句怨言,只愿将军与夫人白首到老
他将酒捧至皇甫口边:既是最后鉴别将军再抱我一次吧
皇甫目光在酒杯里一转,坦然一笑,举杯一口饮尽:好。
玉衡卿随意靠坐在营外一棵大树的虬干上,借了月光寥寥翻看兵法,夏夜里的风带着闷燥的温度,却抵不过他眼中那丝悲悯的凉意。
不知那场温存持续了多久,绿袖起身随意套上月白的中衣,再次确认了皇甫熟睡的脸,不带一丝迟疑的拿起了皇甫一堆凌乱衣服里的钥匙,起身走向书案。
皇甫微微睁开了眼,却依旧保持着平稳的呼吸,他看到绿袖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似乎走的有几分踉跄,接着他便听到了钥匙与锁眼碰撞发出的喀拉声,匣子打开轻微的咯吱,一阵宣纸摩擦的悉索在绿袖转过身之前,他不动声色的闭上了眼。
绿袖那个温|软的身子不一会儿又掀开被子窝了进来,乖乖巧巧的缩进了自己怀里,他似乎感觉到绿袖在一点点呼吸着自己的气息,像是要在心底刻下烙印,他似乎又听到了绿袖不真切的呢喃
皇甫岚萧我恨你。
像一个诅咒,揭开一场局里的局。
第二日一早,拨去救援的军队迅速启程,绿袖坐上了一辆小小的撵车,随着月冥的大军踏上回兰都的路,直到那片营地远到看不见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不想半个月后,皇甫得到月冥的急报,绿袖公子郁结成疾,一时竟寻了死路,自己吃了鹤顶红,在半途中去了,但又不便于带着尸身赶路,只好寻了个僻静地界,草草掩埋。
接到消息时,皇甫的大军已经开到了双城关之下,并正在为攻下双城关而忙得焦头烂额,听闻消息后,他也只是轻叹一声,明白那个陪伴他多年的小小男宠已经逝去,而新的凤凰正展翅涅槃,虎视眈眈的妄图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
☆、第八章双城
果然不负不破之城的盛名。皇甫苦笑着摇了摇头,转眼看向一身银甲的玉衡卿。
后者闻言微微一皱眉,把目光投向前方烽烟四起的城门,黄沙漫天,一片呐喊,在皇甫的引导下,北凤军已搭起云梯,火箭齐发,对双城关发起第四轮进攻。
双城关为何敢称不破?重点就在这双上,城建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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