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后悔。
“先生可知道‘天眼’”道观的道士知道眼前这位十分客气的小侯爷的来头,也十分客气地招待。“我想知道我可有天眼?”“不曾。”朱昱筠蹙眉:“先生不会看错了吗?我隐约记得我曾经是有半只天眼的。”道士笑容憨态可掬,但也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那毕竟是他的“事业”有人要怀疑他的专业水准那当然不成。“天眼是天开的,半只天眼有可能随着年龄增长而合上,但永不会消失,那是一个人不同于常人,曾脚跨阴阳两界的证明。到了黄泉路上,这些有过天眼的人也是有分别的。我说小侯爷不曾开过天眼那就是不曾,我万不可能看错。”“嗯……”朱昱筠点点头,但仍旧不死心:“那若是个‘小神仙’曾经助我合过天眼呢?”“那神仙的事就只有神仙自己知道了。”憨态可掬的道士终于看明白了,这小侯爷不愧是儒家的门生,怕不是专程过来砸场子的。一股气憋在心里想发又无处发,想发也不敢发,只能瘪了瘪包子脸,琢磨着怎么赶紧把这来者不善的大神请走。
☆、这是谁家的小神仙呀.4
no.4
小侯爷回到侯府的当晚就发了场烧。连夜请郎中近府问诊却问不出缘由,汤剂喂不进口,只好先施了针稳定他的心神。通府上下忙了一宿,第二日清晨的时候小侯爷的烧又莫名退下了,呼吸也趋于平缓,忙了一宿的家人安下心来,东倒西歪睡了一地。
朱昱筠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有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小神仙,后来他把那个小神仙惹哭了,他怎么能惹他哭呢。朱昱筠心里一阵抽痛,不由自主地想给他擦擦眼泪,但是手竟然透了过去,身体没持稳重心也摔了出去,好像是磕到了小石子,额头顿顿地痛,朱昱筠猛然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上汗津津的,可是朱昱筠也无心去管他。他看见有什么东西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从他手心脱落,拈起来是一张薄薄的符纸,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符咒,只知道那些线条看起来很安心,让人从惊醒的慌乱中镇定下来。朱昱筠盯着那张符咒看了好久,一缩手指把它紧紧握在手心,又怕弄皱那张符纸一样松开手轻轻抚平符纸上的褶皱,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荷包里,挂在胸口。
自打小侯爷乖巧懂事之后,祠堂就很少有“访客”了。祠堂落了锁,每年只有祭祖的日子才打开一次。今日不是祭祖的日子,可是小侯爷却让人把门打开来。
祠堂里许久不打扫了。在清晨的阳光下灰尘的踪迹被看得一清二楚。随着大门打开,风卷着灰尘爆腾开来,卷上小侯爷干干净净的衣角。祠堂常时间不透阳光,阴森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浓浓的霉味。家人们担心小侯爷昨夜刚发过烧,再受了凉又病一场,纷纷劝他算了吧,等哪天他们扫洒过了再请小侯爷进去祭拜不迟。
朱昱筠完全不在意这些,眼睛紧紧盯着供桌底下,摆摆手让家人们都下去,提起衣角跨步进了祠堂把门掩上。长明灯原本微不起眼的火光一下照映着整个祠堂,祠堂里总共点着那几盏长明灯,能提供的光亮十分有限。尽管如此,他还是一眼就瞧见了供桌底下那个人,就在当初他发现他的那个位置,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桌子底下。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战战兢兢的靠在深巷的角落里,努力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忽然想起原来他们俩谈过的:
“你不睡觉做什么?”
“就站在那,发发呆就过去了呀。”
原来他一个人在祠堂是这样过的。
看到光亮丹溪抬起头,神色平静地往门口瞧了一眼,只是看到朱昱筠的时候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多停留了两秒就移开了视线。
朱昱筠突然觉得胸口好疼,隐隐的钝痛。他知道丹溪以为自己合了天眼瞧不见他,刚刚那一眼就像是被扔在陋巷的小动物忽然看见了自己的主人,明白知道主人不要自己了,但还是近乎贪婪地瞧着他,想多看他一眼,记住他的模样。朱昱筠微微弯腰:“丹溪,你出来。”
无人应答。
朱昱筠又说了一遍:“我看到你了,你出来。”
他看到丹溪就那么看着他,好像在看他演独角戏一样,既不应他的话也不动弹。
丹溪看到朱昱筠叹了口气,大门被打开又被合上,丹溪低下头用法术给自己搓小火花玩。朱昱筠他看起来像是想起来什么了,不速之客的突然到访让丹溪有点乱,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就默默地用姆指撵着食指搓小火花,搓得太投入,完全没注意到折返回来的脚步声。
朱昱筠放大的脸突然杵到了他眼前,吓得丹溪手一抖把一朵小火苗瞬间炸成一朵小烟花。想起他应该看不见自己,丹溪又定了定神,悄悄往后挪了一下拉远了距离想看他又要搞什么鬼。
哪知朱昱筠叹息了一声:“如果我不是因为发烧天眼重开,你是不是要在这阴森森的祠堂里住一辈子?”丹溪被“天眼重开”的消息冲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又多了一枝梅花,花枝上还挂着残雪,开得娇艳欲滴,红彤彤得煞是喜人:“你喜欢吗?送给你。”没等他回话,朱昱筠又笑着接上自己的话茬:“嗯,你喜欢的,我知道。”强硬地把梅花塞到他手里。“你还喜欢话本、凉糕,对不对?”一边说着一边又往他手里赛了两样:“你看,我都带过来了。小神仙,我想把你喜欢的都给你。好了,现在,还剩一个我,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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