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想离开你,明知道这么下去,有可能最后还是会让你失望……但因为你说你希望我不要走,你说我还有做朋友的价值,我就趁机,留下了。所以,如果将来……也是我有错,是我当断不断。”徐知着说得很艰难,像是在坦露内心深处的隐秘:“我不能坐在那里,说给你一个机会,等着你讨好我,还要挑三拣四,最后说不对味,我们算了。我不能这么对你。”
蓝田愣了好一会儿,渐渐回过神来,目光融化成缠绵的春水,自心口泛出暖意。
“有你今天这句话,我什么都值了!”蓝田的笑容清浅,说得诚恳真挚。
☆、36
窗外寒风呼啸,吼了一夜。蓝田一路车马劳顿,熬了不多时还是睡了,醒来却发现枕在徐知着身上。他眨了眨眼睛打算继续装下去,伸手撩开毯子,揽到徐知着腰上,掌下的躯体微微一僵,竟笑了。
“醒了就起来。”徐知着笑道:“天亮了,人都快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蓝田懊恼。
“呼吸不一样。”徐知着简捷地答道。
蓝田一愣,刚刚睡醒,脑子不清楚,思路莫名其妙地神展开:难道他一直在专心听我的一呼一吸……等等十分旖旎的角度,自己把自己美了一番,末了,再自嘲过……
徐知着给蓝田烧水洗了把脸,略做整理,门外吹鼓手们已经陆续到位。
这年月,什么事儿都有一条龙服务,由市场配置资源,专业人士干专业的事儿,别提多省心。天色刚刚放明,预先雇好的老太就精神抖擞地过来开工了,只见她领着人忙里忙外,各种神奇礼数古怪说法一套又一套,争分夺秒节奏紧凑,徐知着只管坐着出钱听安排。很快的,一通仪式完毕,八音鼓手,各路亲朋都被安排上了车。
徐知着抱着骨灰盒坐在灵车里,老太太扬手一震,散出一把纸线,车队缓缓开行。
“我跟你讲啊。”老太太看着徐知着,神色肃穆:“今天上午,光是城里就有六户人家要出殡,我刚刚收到消息,乡下有一队人已经上路了。我们呢要赶紧点,抢在他们之前到火葬场,这样我们就不用排队了。”
蓝田听得讶异,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老太太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这点消息都打听不清爽,以后谁还来找我办事?”
蓝田心里啧啧称奇,不敢再问。
徐知着头缠白布腰系麻绳,抱着骨灰盒在前,章非跟在他身边,又一次哭喊起来。徐知着伸手想扶,被总管老太呵斥了一声,又只能茫然收回。
王颢虽然是逃过来的,可在一个地方呆了二十多年,多少也都有些朋友,章家过来了一些亲戚,老家也来了几个人,比不上四代同堂的大户人家,但场面倒也不算十分零落。蓝田拿不准自己的位置,只能默默跟在队伍的末尾,可偏偏人长得醒目,时不时的有人回头看他,逼得他只能一遍遍的解释:我是小徐在北京的朋友。
追悼,告别,开坟,摆上三荤三素插香拜祭。哭丧人拉开嗓子,用方言唱出古老的歌谣,银钱撒地,钢蹦儿从台阶上滚下来。蓝田学着众人的样子弯腰捡了一枚,不明所以,便夹到钱包的夹层里。
整个仪式比蓝田想象中要快得多,仿佛太阳刚刚才升起,老太太已经擦干净手,向徐知着收最后一笔尾款。
徐知着脸上有茫然的气息,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似的,木木然地数钱付过去。蓝田看着心疼,伸手揽一揽他的肩膀,徐知着忽然按住他的手背,说道:“这些人我都不认识。”
蓝田先是一愣,才渐渐反应过来,他是指眼前围簇在坟边的那一围人。
“小时候她不肯让人看见我。后来她结了婚,也一样不肯带我出去。他们章家人都不喜欢我。再后来我就走了,一年也回不了几天家。”徐知着低声呢喃,不知在说给谁听。
蓝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人抱进怀里,蓦然心里一动:“那我们也走吧。”
片刻后,徐知着点下头:“是啊,走吧!”他转过身,握住蓝田的手腕,把那些陌生人留在了身后。
自然,谁也不会料到孝子同志居然会提前退场,章非在坟边哭个不停,所有人都围着他转,顾不上徐知着。
回到家里,小区的邻居们都已经上班去了,四处都是空荡荡的,楼下铺着爆竹的碎纸,一地狼藉。徐知着有预感自己再也不会回来,可是在屋里看了一圈,反而什么都不想带走。蓝田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悄无声息地与往事告别。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好?”徐知着忽然问道:“我妈就这么走了,我一次都没哭过。”
“不会。”蓝田认真地说道:“我从来都觉得生父不如养父大,所谓血浓于水,于一个男人而言不过是一夜fēng_liú,对一个女人来说也不过是十月怀胎。我们为什么爱父母,牵挂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劳心劳力,是因为他们也一样的爱我。那是天长日久的养育、关怀,凡事为我考虑,遇事以我为先,他们是这个残酷现实里我最坚强的后盾。而你……至少在我看来,她不够爱你,所以你也不够爱她,这不是冷漠,这叫公平。”
徐知着没有再说什么,最终从书架上抽出一个硬皮本,把钥匙留在桌上,看着蓝田说道:“我们走吧!”
蓝田知道徐知着虽然嘴上说不伤心,但其实多少都受了打击,神色又变成了那种刻意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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