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的好大个头巾,眉毛都叫挡住了,被他一唤,忽就睁开眼。
他一呆,一双眼睛倒是生得玲珑漂亮!正想着一个乞丐怎么能生出这样一双眼眸,那个脏兮兮的乞丐就动了动干到裂出血口的嘴唇,轻轻吐出两个字:表哥?
表哥?
他万分惊讶,印象中并没人能叫他一声表哥,因母亲是家中独生,并无兄弟姊妹,他也便没有与他以表相称的同辈。
叫他那一声表哥的小乞丐见他惊疑,眼神慢慢黯淡了下去,垂下眼,半晌却仍是鼓起勇气,又怯生生问了一句:林晚风,林表哥?声音嘶哑,听不出原貌,许久没喝到水的样子。
他摸了摸下巴再想,若果真要硬搭上,似乎只有从外祖母的辈分上再往外算外祖母,是本家姓白没错罢?没记错的话,还是门大户
林晚风怎么也不会想到,声名显赫的白家,有朝一日会沦落到这般田地。他那个只在小时候见过一回,只在传说中听闻少年便成将才的白家小表弟,如今竟像个乞儿一样,投奔到他这里来了。
世上的事,果真是风云变幻,高深莫测的紧。
带人进门后,他犹有疑虑,看一眼对方破烂的衣衫,宽慰的话没说一句,反而道:你等等先在这站一会儿,待我看看母亲,再回来与你细说。
实际是怕对方把家里坐脏了,他又多出来一顿收拾的功夫。
后者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随后垂眼,点点头,便只在门口那处垂首站住。他先倒了杯水给对方,回来时还真听话,站得直挺挺地,像棵木愣愣的小松柏,接过水杯时,轻轻道了声谢。
病榻上的母亲听他声响睁开眼来,倒是不糊涂的,向他询问了家里有陌生声音的缘由。他与母亲粗粗一说,母亲也颇为惊异,半晌感叹道:咱们这儿地方偏,消息传得也慢,不想,白表哥家竟遭此横祸目光悠远似在回忆,良久回神,眼眶略有濡湿,那孩子,叫什么来着?必是受了许多委屈,你且领进来叫我好生瞧瞧?
林晚风缓声答道:是叫白羡只是看了母亲一眼,只是若是个冒充的呢?
他仍是觉得不可思议,再怎么样,也投奔不到他这里罢。他们两家明明,八竿子打不着。
傻孩子咱家有些甚么,他能图个啥?顿了顿,唉,即便有差池也怪可怜的,且收留了吧。
林晚风晓得母亲心善,只得答应下来,仍是缓声道:那人脏的很,儿去给他收拾一番,等母亲有精神,再领来相见?
林夫人点头应允,他便扶母亲重新躺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是不是:十厘=一文钱?
数学不太好抱歉
☆、二,洗尘
你!
白羡抬头,见对方拿手指指着自己,语气稍显不耐,对,还真僵得跟木头似得,过来啊。脚步在原地阻了阻,随后顺应地跟了过去。
进来这里。
他低头小心跟着,只在行走间悄悄瞥了两眼前面明显有些不情愿的背影。说实话,他对这个远房表哥的印象十分浅淡,若要从面相上认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之所以能够找到这里,只源于他模糊地记得,小时候便是在这个镇子附近,在远房姑妈家里做过几天客。毕竟打过几年仗,于地形方位,还是谙熟一些的。
刺啦
正想着,一个木盆踢到他脚边,他抬头以眼神询问。
衣服,脱下来扔里面。林表哥蹙着眉头,似乎不愿多看他,话说到一半便转身,后半句声音渐远,我去烧水
他垂在身侧的手一动,明白自己确实脏的不成体统,犹豫一番,最终依言抬手,去解衣袍。
露天的小天井,于天色一览无余。其时正值晌午,天空湛蓝,阳光烘热,隐约能听到庖房里柴火的噼啪与水汽的蒸腾。这个小院他无甚印象,只是未曾想有一天寄人篱下于此,一时觉得茫然无依,又一想好歹有了落脚之地,虽然不太受欢迎。
外袍外裤都脱了,放进脚边的木盆,正在犹豫头巾,某人的声音已由身后传来
还在磨叽,那个头巾,这么腌臜,竟还舍不得么?
手抖了一下。
装满滚水的提桶有些粗鲁地落到脚边,几滴热水甚至溅到了他腿上,一热一痛。
他默默看了一眼转身去取其它物件的林表哥,垂下眼,终是慢慢抬手将蒙在头上的布巾一点点取下。大约可以想象罢,最后一缕布帛离开额头那个刺在右眉上的,代表重罪的刺青,也就暴露无遗了。
仍是一个厚实的木制大盆,还有两块用的有些旧的白手巾披在林表哥的肩上。后者弯腰放好木盆,起身抬眼看到他的时候,果如他所料:明显怔了一下。
他犹拿着头布的手掌一下攥紧,然,下一刻,那人视如无物般,转身揭开井盖,熟练地将桶放下,打起了井水。
便如蓄力挥出一拳,却乍落入一团棉花。
愣着干什么,等水凉?
白羡回神,却见水已兑好。方才搭在林表哥肩头的一根手巾,而今悠悠荡在水面,一丝丝的水汽慢吞吞冒着。
未等他有动作,后者已经无奈地叹口气,弯腰搓了一把手巾,沥到半干,举了往他脸上抹来。
我我,自己!声音被手巾捂得蒙蒙的,一时间不好意思起来,连忙举起手想要接过,但方举至半空,已被另一只手啪地拍落,伴随一句轻斥:站着别动!
湿暖的手巾有些粗糙,带着一点用力,拭过他额头眉宇,再是鼻翼脸颊,随后是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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