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肺腑处,同样问了痛不痛,他仍是答还好。
半晌,老实说,应该受几棍?
白羡发现,邬大夫正经不唠叨的时候,眸光很深,深得,他都握紧了拳。
作者有话要说: 呀,邬大夫好/w\
☆、七,结草
说吧,不然你以为我这么早拉你到这里干什么?一边沉默了很久的林晚风突然开口。
他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默默判断该是信得过的熟人,于是才轻轻答:四十。
哦那可不太轻。
按律量刑,四十脊杖下面还有三十,二十,十五,十,最轻是五,而四十以上,便只有八十了,也即基本算作死刑的级别那么他这一回答,便相当于告知他们俩,自己的罪行重达如此。
幸而邬大夫和表哥一样,并没有在这个方面多纠缠。
估计是看他又低下头去,邬大夫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小兄弟你别急着难过嘛,你应该庆幸啊,你看,打你的人,那是十分的手下留情啊,十记里八记都不怎么使力,剩下两记还特意打偏了,你看,既没把你脊梁骨打断,也没把你背骨打折
邬梅。
越握越紧的拳头因为表哥出声打断而得了救。
唉,好吧,这样说罢,大约明白不当心刺激了他,邬大夫话里有些歉意,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确实伤了肺腑,你忍功又厉害,想必也没好好治过伤,是以,淤血了这些日子还没好透。
伤了内里,便需要内调了,不过你拖得有点久,唔,往后可能会留一点后遗症,比如平时会有痰,比以前更容易患伤寒,换季的时候容易咳嗽之类,需要格外仔细。至于你背上的淤处,你要忍到他自己好全恐怕
邬梅,可以了,你过来这边,跟我讲就好。
晦涩的灯火照着两个模糊的身影挪向柜台,留他在黑暗里,五味杂陈。
白羡坐在那里,听那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先商量是膏药还是药膏,药贴还是药丸,然后便开始争论当然是争论价钱,争论到连天色也将大亮,白羡正在感慨林表哥只要一讲起价钱简直判若两人,令他大开眼界,那边厢胜负已分:邬大夫无奈败下阵来。
好了好了林少爷林大爷林老爷你可以了,算我败给你了成不,五两半,不能再少了,我连诊费都给你省了,自己个儿采的药好歹给个跑腿儿费吧,又是药丸又是药膏的,你也知道这东西一分钱一分货的,你好歹给我点糊个口,咱也都不容易
表哥那边没声响,看来是同意了。但他却悚然一惊,五两半是多少,若是没记错,一碗牛肉面是五文,这已经是寻常人家不吃的了,寻常人家一般只吃一文半的一碗的素面,再好一点的加到三文多给打个鸡蛋罢了。
他一路漂泊,于印象里最深刻的当属物价被黑店骗去了钱财,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铜子儿,连进了面铺喝口不要钱的白水都被赶出来的时候,他怎么还敢去轻视哪怕一文钱?一文钱好歹还能讨一碗浅一点的面填肚子,就算掌柜连葱末也吝啬放。
表哥他腾的从凳子上站起来,那边两个人一致朝他看了过来,表哥,药不配了,我们
他头一次不带迟疑地在林表哥面前说话,但后面的回家二字尚未出口,已被打断了:别闹。顿了顿,淡淡加了句,说什么浑话。接着就没理这一边了。
一拳砸在棉花上。依旧是这个感觉。
他呆呆地站在那。
林子,婶婶下个月的药,你要不一起给配了,我顺手给包一包,很快的。
好。回答完之后,声音突然一滞,不,不行,过一回儿,声音又复平静,白羡却仿佛能听见这平静背后的隐忧,再过两天罢。
邬大夫那边厢也迟疑了一下,之后轻轻道:林子,没事儿的,佘十天半个月也是成的。那个,你得空的时候帮我来捡晒药材,我给你减掉半数也是可以的。一时的空白太尴尬,邬大夫赶紧捡起话头添补上对话里的停顿,那啥,我跟你说说他饮食上需要仔细着的事儿吧,嗯,先是生鲜刺激的譬如辣的东西不能吃,其次海货不行
白羡僵了一样的站在那里,苍白光影里,心头渐渐浮起一句话,越来越清晰,戳着心肺道:
你真没用,你就是个累赘。
走出药铺的时候,晨光已大亮。
他跟在表哥身后,千言万语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指甲掐得手掌生疼。
若是碰上熟人问起,我还像刚才那样说,你应着就好?
白羡尚沉浸在情绪里,良久才应了声好。
这之后,确实有一些人问起,他只管低头顺应着。想来不过数日,附近乡里便都会知道他的存在了。
回了林宅,表哥到内间将提篮里的药一一取出整理妥当,对他道:我去服侍母亲用粥和药,你暂且等等。便要转身离开,白羡一把捉住对方的袖管。
林晚风回头,倍感惊讶。
他再无顾忌,扯着对方袖子便嗵地跪下:表哥的恩情,今生今世,没齿难忘,待子慕伤好,必结草衔环以报。
他说出这些字的时候,告诉自己要一直记得,每一字每一句都要记得。
空气阻滞了一般。
半晌,噗嗤一声,他抬头,见表哥侧了头正在憋笑,眼角瞄到他,干脆不再忍耐,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林表哥从他手里扯出袖管,兀自笑了一阵,好不容易止住,嘴边仍就着笑意,弯腰凑过来道:表弟,原本看你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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