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顺差不了多,不过梁三实到底比陈宝顺能说一些话,也开朗一些,他犹犹豫豫,却还是开了口,我我今晚就没睡着过我,我,我也不想瞒你,我不知道为啥子,反正,就想,想,想和你
陈宝顺慌了,逛得简直要急出眼泪了,他说,我是男的!你,你也是男的!
梁三实也慌了,说,我晓得我晓得,可这这这我咋说嘛!反正就是想我也不晓得咋得了!
两个人都慌了,躺在床上都不敢动,但身体却都抖得厉害。
梁三实额头上都冒了汗,一咬牙,一把抓住陈宝顺的手,说,宝顺,你,你就说,愿不愿意和我,和我做那种事。
陈宝顺眼泪一下子就急下来了,心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抓住被子又往后一缩,整个人直接落下了床,陈宝顺从被子里钻出脑袋,哭喊摇头,我不,我不和你做那种事!
梁三实吓了一跳,连忙拉灯想去看看陈宝顺摔坏了没有,手碰到灯绳却又不敢拉下去,手抖了抖了摸索着拿了衣服,声音也颤抖地说,那我回去了,回去了,你,你就
梁三实也没说完话,就抱着衣服摸索出了陈宝顺的门。
陈宝顺坐在地上,屁股一片拔凉拔凉的,他冷的发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裤裆,那里竟然也是陈宝顺哭得更厉害了,如同他爹妈死的时候一样。但陈宝顺哭哑了嗓子,也不知道自己哭的是什么。
后来陈宝顺才知道,他哭的,是他没有勇气去直视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宝顺
那晚过后,陈宝顺变成了一只畏畏缩缩的耗子,他心里忐忑不安,怕看见猫似的怕看见梁三实。而梁三实从那晚后也变成了一只耗子,怕看见猫似的怕看见陈宝顺。他们两个人你和我,我和你,都一样,不安,难过,泄气,心里无味复杂,新打下来的大米吃起来也再没有味道。
田埂上依旧坐着发呆的陈宝顺,而陈宝顺旁边再没有梁三实。陈宝顺觉得自己应该在田埂或者哪个山坡上打个洞,然后住在里面,这样又可以看守着自己刚撒下的麦子,也可以躲着梁三实。
只是,住在洞里,住在地底下,又是冬天,实在好冷好冷。
陈宝顺在田埂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三大叔五大伯的路过看见他,都说,宝顺,你不冷啊!莫凉着了。
陈宝顺说,不得不得,我刚撒完麦子,热得很,刚坐下来歇气。
陈宝顺一边扯谎一边趁人不注意地把裤脚裹紧。
他冷,他觉得他浑身都冷,只是,他也不想回去,因为他一进屋子就忍不住怀念起烧着柴火的火炉,火炉上面放着茶壶,茶嘴冒着腾腾热气,而旁边的梁三实劈着木头,说,唉,你回来啦,快来暖手。
田埂还是那么长,对面山坡上少了打谷子时的喧闹,冷清的很,好像山啦,水啦,都和黄鳝,癞蛤蟆一起冬眠了,只有陈宝顺身后田里的麦粒在悄悄发芽,长啊长,让陈宝顺在死寂的冬日里还有一种安慰感。
有的东西就像是这绵延的山吧,像这起起伏伏的梯田吧,孕育出那么多植物和粮食,却从来不会说话。
陈宝顺沉默着,站起来提起竹箕,也懒得拍粘在屁股泥巴,慢吞吞地往家里走。
每天都是这样,下地干活,到了吃饭的点儿才回去,这样持续了好几天,陈宝顺才遇见梁三实。
陈宝顺提着竹箕,里面是麦种子,梁三实牵着牛,一个站在田埂那头,一个站在田埂那头,他们两远远的就看见了对方,陈宝顺立刻僵住不动,而梁三实,愣了一两秒,赶紧牵着牛往回走,因为退得太急,牛一下子退到了田里,踩烂了田里的几面油菜苗。
梁三实拉着牛落荒而逃,陈宝顺微微张开嘴,半天没发出一点声音,然后也落荒而逃。
下午就听到张大婶子站在在天埂上尖声地怒骂。
哪个天杀的把我的油菜踩成这样!没长眼睛啊!杂.种!
陈宝顺斜眼看了一眼就默默地走了。
第二天陈宝顺扛了锄头下地,却发现地已经翻好了,土地黑紫的内壤翻在外面,像开着的,大片大片的野花。
陈宝顺没说话,看了好一会儿又扛着锄头回家,把锄头放回去拿了麦种子撒在田里,撒完后陈宝顺在田埂上坐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去。
这个冬天,陈宝顺的田变得和别人家的田不一样,头一天土还结结实实的田,只要过一夜就全部翻好了,像是山坡上的草,因为春天快到了,一夜之间统统从土地里冒出芽来。但陈宝顺却觉得心头有东西太枯萎,在衰败,在没落。
年过得十分冷清,陈宝顺实在找不到一点过年的气氛,尽管他跑到集市上买了好几张红色的窗花,还买了对联,可无论贴多少东西在自己这座破烂的房子上,这座房子都暖和不起来。
大年过后,村头李家嫁女儿,整个村子又热闹了起来,纷纷过去吃酒。李家人也请了陈宝顺。
陈宝顺换了干净的衣服去吃酒,因为是一村的人都去,他不能避免地要遇见梁三实。
他和梁三实不是没见到过,只是彼此都躲着对方,远远地看见就闪开了,如此近的距离倒是没有过。
这家人办酒席还是很大方的,买了煤炭放在几口大锅里,大伙儿就围着锅坐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取暖聊天。
陈宝顺自然是不敢和梁三实围着一口锅坐的,他找了一个离梁三实有点远的位置坐下,却忍不住偷偷看梁三实。
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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