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得病了。最开始想到的是看医生吃药,然后自己先否决了。估计现在根本没有能作用于精神的有效的药,估计斯兰特也是想到了这一茬。
十多年前的记忆突然再次清晰,曾经疑惑的某个点一瞬间清明。他的母亲,那个温柔和善的女人,估计也是略微察觉到了丈夫的不对劲,开始有发病倾向,而自己出事则是刺激了她,从而让她杀死了她丈夫。
听说伊莎是自杀随国王而去的。他以前就隐隐觉得在她年轻美丽的皮囊下,却有一股近乎病态的偏执。
佩恩努力地调整自己,斯兰特努力地开解着他。最后斯兰特还是让佩恩来处理事情,分散注意力,他们并不是两个与这个世界无关的人,而是两个有实权的公爵。他们身上还肩负着沉甸甸的责任。
佩恩知道伊顿公国王室已经不复存在,查布已经继位。心下惋惜了一下亚利桑亲王,两肩上就有了一个沉甸甸的重量。
斯兰特目光也随之看向那遥远的伊顿王国方向,目光沉凝,轻声念叨:“兴许我们可以与查布谈一场你好我好的合作,不过现在这样,”他的语音一下温柔地好像要滴下水来,“我们举办一场婚礼的那一天是不是很快就要到来了?”他意有所指那条限制同性在一起的王国律法。
佩恩侧过头,额头轻轻碰了碰斯兰特的额头,坚定地道:“很快。”很快这一切就要平息。西部有那些老狐狸在不会攻破,至于奥维传道长的军队与主教诺斯军队的对峙,他们派了拉伯骑士去帮助奥维传道长。若是查布是一个好国王的话,自然会主动寻求与他们的合作,这样的话,主教诺斯的军队不足为虑。若是查布不是的话,也没有关系。最多多耗一些心力,多费一些心思,不过,他们的运气一向倒是不错呢。
佩恩看了看斯兰特,勾了勾嘴角,幸好有你,有你我才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没有那么虚幻。从前,没有人是真正需要我的,他们或看中我的权势,或看中我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或是看中我的外貌,没有人是真正需要我这个人的。我好像游离在世界之外,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我是公爵,我应该对百姓,对我的子民负起责任。
我单方面地建立了一种并不稳固的链接,好像这样我就是被需要的。
但现在,我真的是被需要的了。
斯兰特松了手,揉了揉眉心,提议道:“暂且休息一个上午,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佩恩极为自然也有些心疼地替他抚平了眉心一道纹,点头赞同道:“劳累了这么几天,是该放松一下。”他想了想,“顺便带你去看看我妈妈。”
斯兰特抬起头,仔细观察了一下佩恩的神情,佩恩看他一下紧张的模样,反而莞尔,“且安心。我觉得我现在没有十分好,也有七八分。没有无聊倦怠觉得这个世界好无趣的感觉,也没有想生气想破坏东西的冲动。”
俩人拒绝了管家带随从的提议,只让他简单备了些东西,两人就出发了。
是个晴好的日子。斯兰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现在,他骨子里的懒惰因子又不安分地开始冒头了。他的站姿依旧是吊儿郎当,他走起路来依旧是懒懒散散,他看过来的眼眸依旧是翡翠色,光华流转。佩恩想,一切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依旧是柏杨般挺拔,眉目俊美如初,乍一看上去又是高傲冷淡的样子,时光好像没有留下印记。斯兰特想,真好,一切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就好像那不太久远的从前,他们也曾这样在王城里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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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维传道长问道:“拉伯骑士,你觉得当如何做?”
栗色头发的银字骑士拉伯听闻此言,终于抬起脸来,他眉目坚毅,看着便十分可靠,只是他本人自有精明之处,不然当初也不会以银字骑士之身而被佩恩公爵派到这里来协助奥维传道长。
他斟酌着说道:“如今,我也不知道要如何了。”周围的几个骑士卫兵们也是蹙眉沉思,十分为难。
且说奥维传道长当初被佩恩反问了几次,就突兀地明白了一些事情。他觉得诺斯主教的教义并不纯粹,而且存在鼓动百姓的嫌疑。他不想再遵循那些不正确的教义了。
他本身有几分能力,且凭着对教义的真诚信奉,故而能分化出一部分人来与克里尔传道长的军队对抗。但是他虽有几分能力,终归能力不足。
一次交战后,军队损失严重,且本来士兵们都是教众,他们有些被克里尔传道长那方传道士、神父说动,军心一下有些涣散。他焦头烂额十分着急的时候,一个栗色头发的骑士携着一封信求见。
那正是银字骑士拉伯。很久以前的那个时候,佩恩知道斯兰特是受了奥维的帮助顺顺利地穿过中部战线时,就开始盘算后面的事情了。
佩恩几番考虑过后,谨慎地选择了拉伯前去奥维传道长那里,带走了劳里和施德前去东部战场。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弗莱洛的一些粗浅手段被拉伯巧妙地化解,于是两方争斗就显得雷声大雨点小,而弗莱洛由于不擅长作战,一来二去也让两方维持了一个平衡。
而如今,这个平衡被打破了。
再不动作,伊顿公国很快就要平定下来了。
弗莱洛不打算拖了。他在某些方面的直觉极为敏锐,克林国的军队现在都没有攻入伊顿公国,一定出了变故,他也懒得再在这里耗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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