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所有人和我自己都应该认为我一生顺遂,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但是呢,尼尔,你可能感到失望,我天生就缺乏热情,噢,也许我早就这么说过了。我很嫉妒那些有这种天赋的人,是的,我认为这是一种天赋,想要做成某一件事、成为某一种人,这真是令我嫉妒的天赋,无论它将带来幸福或者痛苦。而对你呢,虽然我不相信爱情是彻底的自我奉献,但那种热情既不是完全属于我的、也不是我能控制的。这遗憾吗?
对于爱情一事,乔舒亚总是被他的朋友当做指导,较为熟识的女年轻孩会向他诉说她们的恋情,询问他该怎么做,而为这类事向他求助的男性则是全年龄段的,尼尔不知道他能不能提出有用的建议,但他的确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在尼尔生命最后的年岁里,他想知道、却不能去质问乔舒亚为何没有采取过半分手段去维护他们的婚姻,因此他不必承认乔舒亚早就放弃了他。
也许这也是一种天赋吧。尼尔说道。他曾经有过太多的无法承载的热情,不征求同意就把它们塞进乔舒亚的心里,就算乔舒亚的心不能被点燃,也被灼热过。他有时觉得自己放弃做个诗人,至少还有乔舒亚,但他却不能从爱情中得到安慰,或者他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他和乔舒亚太过顺遂了,没有试探,没有考验,没有争吵,没有志趣相悖,没有亲人反对,所以最终感到厌倦时也没有遗憾,好像他们都不曾为之付出过什么。
我想也是。乔舒亚笑了起来,要是没吃饱就死了倒是有点遗憾。
虽然这天不是什么纪念日,但是他们选了个特别昂贵的日本餐厅,连开瓶酒都要七十五美元的地方。往常乔舒亚每次吃寿司都要先把米饭和配料分开,对于自己不喜欢的配料,他会趁尼尔不注意时夹到尼尔的盘中,他很擅长用筷子,总能稳稳地夹起那些滑溜溜的鱼生然后准确地投进尼尔的盘子里,而尼尔根本做不到用筷子对食物进行如此远距离的传送,只能处理掉那些配料。今天他却难得地一起吃掉米饭和配料,而尼尔连续点了三次鱼子酱。
回到车里,乔舒亚打开了收音机,找到了一档放老式灵魂乐的电台。尼尔想起在那个小镇上,他们每天轮流做饭,尼尔总是做得很慢,也不如乔舒亚做得好,但乔舒亚总是等着他,在餐桌上摆弄着收音机,听着西语新闻或者歌曲。那时尼尔的信托基金被冻结了,乔舒亚还有他祖父的纵容,日子过得不算艰难,但在食物上却是很糟糕的,镇上一家像样的餐馆也没有,乔舒亚也用不惯西班牙人的调料,尼尔做的就更差劲了,乔舒亚每次都尽力吃完并且认真地说尼尔做得比上次好,他还是过用西班牙的海鲜和米饭做所谓的日本寿司,因为不得要领他怎么也没办法让米饭黏在一起,最后气馁地把海鲜和米饭拌在一起,并且很尊重传统地加点醋,尼尔很是感动地把乔舒亚的那份也吃完了,因为乔舒亚终于做出了比他的更糟的食物。他们好像故意不去改进厨艺,好让自己习惯它们,他们默默地认为数年之后道格拉斯不能再庇护他们时,他们就要过上比这更糟的生活,但他们没有想念过以往的生活。如果他们在拂晓后就醒来,就会开车到小镇外的小路上游荡;如果他们在人们已开始工作后醒来,就在铁架床上依偎在一起直到正午。在屋子遭到蚂蚁入侵时,他们甚至会用食物铺路引蚂蚁到花园里,花园里保留着前人种植的柠檬树和油橄榄树,还有乔舒亚新种下的花草,尼尔也亲手造了一张长椅,细致地涂上了白色的漆。有时他们在日落后做爱,被单上还有温暖的阳光气味,天空是一种略深的泛着紫色的蓝色,就像乔舒亚的眼睛,他们总是没完没了地亲吻,带着烟草和烈酒的气味,做完之后就拥抱在一起,或者乔舒亚把头枕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他记得乔舒亚瘦削的身体,白皙的皮肤和后背的痣。
他一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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