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怎么拒绝弟弟,只好溜了。
白狐沉默了一下,决定不把谢实找他谈判,让他不要跟着自己哥哥的事情说出来。
经过寿宴一事,谢实也明白了借助妖力得来的始终是镜花水月,这时千琅在他眼里就不再是助力,而是哥哥身边的一个隐患了。
白狐速度飞快,恒光当初走了小半个月的距离,在它的缩地术下,一个晚上就跑完了。
到松山脚下时,恒光跳下狐狸背,犹豫了一下:千琅。
唔?白狐看着他。
你的心,是不是这个?恒光伸出手,掌心一串檀珠。
白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当初林妃送来的,是十四颗檀珠。下山前师父给我的时候,变成了十五颗。恒光把其中一个乌中带金的珠子取下来:你的心是不是被放到了里面?
珠子在恒光手中浮起,若有似无的经文颂响,丝丝妖力开始往外渗。
白狐却紧紧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你帮了大忙,这心还给你。恒光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口气说了出来:你自由了。
自由?千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要我自由?
恒光依旧低着头:这肯定也是师父的意思。你被关了这么久,受的罚也足够了从今往后,你不必再被困在松山寺了。
为什么?珠子飘到白狐眼前,白狐却没有去接,而是问了一句。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恒光听懂了。
会坏修行。恒光转过身去,看着通向山顶的石阶。
恒光其实并不迟钝,他能看出如果谢实喜欢上千琅很危险,又如何不知道千琅对自己的影响力呢。
所以不能看。
什么修行?千琅问。
不能听。
你并没有剃度。白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不能想。
恒光不再说话,抬腿就走。
自从下山后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脚步声这次没有再响起。
恒光不愿意回头看白狐是不是也背对着他走了,他低头数着自己的脚印,每数一个,心就跳一次。
就这样吧。
恒光对自己说,这样就很好,他要留在松山寺,依旧早起念佛,午后种菜,半夜给师父煮茶。
千琅已经被关了这么久,在那佛塔下不能说话不能动,这样的痛苦也应该结束了。
谢实当上太子,他的尘缘也了了,可以专心照顾师父,然后剃度
恒光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晨曦正照在那扇破烂的寺门上,一个陌生的和尚握着念珠,对上了恒光的眼睛。
松山寺里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其他寺庙的和尚了。
怎么回事?
恒光茫然四顾,发现寺里不但有陌生的和尚,还有山腰上的猎户,山脚下的村民,人人都看着他,神色哀戚而奇怪。
怎么了?恒光觉得脚心发麻。
寺里还有一种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恒光认得,但从来没有在松山寺响起过。
往生咒。
恒光小师父临走前被恒光托付照顾住持的小木匠走上前,静默了半晌,才说道:老住持让你不必伤心。
恒光有点听不明白他的话,但已经不重要了。
他站在原地,突然觉得从头皮到脚底,都麻了起来。
恒光想起来,他临下山前,老住持跟他说过一番话。
你的兄弟有难。你今年一十四岁,他也一样,今年就是一次大劫。当年我见过一次,你和他真是没有一处不相似。
你和他,真是没有一处不相似。
临走前大家都在。小木匠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住持不告诉我们你去了哪里,我们请了外地的师父
今年就是一次大劫。
大劫!
恒光只觉得天旋地转,最后只听得小木匠惊叫一声,就起不来了。
他回来的这天,已经是老住持的最后一天法事,天黑后众人都下了山去,不放心他独自一人,留了小木匠陪他。
恒光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没有了师父,千琅也没有了,他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小木匠睡着了,恒光摸黑走进大殿,盘腿坐到老住持惯坐的蒲团上。
虽然众人担心他,但他没有哭,也一句话都没说。
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不相信自己不过是下了一趟山,师父就没有了。
他明明留下了药茶。
师父明明半夜咳得少了。
师父明明还在。
只要他像这样,半夜不睡觉,师父一定会知道,然后起来教训他。
恒光背对着殿门坐到半夜,等到寒气让他脖子都僵了的时候,殿门果然被推开了。
恒光飞快地扭头看。
月夜下,高大的银发男子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并不是师父。
你来做什么?恒光哑声开口。
你师父死了,我过来上炷香。千琅说。
恒光浑身一颤,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千琅走上前,看恒光小声地哭得缩成一团。
别哭了。千琅蹲下身,把他揽住。
你走开。恒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不必再困在这里了。
我走不了。千琅说。
你走开。
不走。千琅说。
恒光终于嚎哭出声,声嘶力竭。
千琅就这么搂着恒光,听他从半夜哭到天明,哭得眼睛都睁不开。
天亮了。千琅对恒光说。
恒光筋疲力尽,已经哭不出来了,只能哑着声音说:你走开。
走不了。千琅的袖子已经被哭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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