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声震云霄。站在百米外,仍能感受到大炮发射瞬间掀起的热浪。
这就是火器的威力。
真定城下,北平城外,燕军与南军都曾大规模使用过火炮。在济南城外的轰鸣的大炮,一半是南军友情赠送,包括火药和铁球,大部分都是从德州的库仓里搬出来的。
如果道衍在此,十有八-九会双手合十,再给李景隆发一张好人卡。
送人送炮送粮,慷慨无私,一枚铜板都不要,还有比曹国公更好的人吗?
炮声轰鸣,城内城外完全是两种心情。
济南城的守军躲在工事中,捂着耳朵,一声接一声的骂着燕军不是东西,生儿子没xx。
燕军多日的郁闷得以发泄,若非担心炸膛的危险,火炮声会更加密集,飞到城墙上的铁球至少将多出一倍。
渐渐的,城头的守军撑不住了。
头晕耳鸣,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恐惧油然而生,士气更是一落千丈。
两军对战,正面交锋,生死不过是瞬间的事。狭路相逢勇者胜,如今的情况是,燕军根本不给守军相逢的机会。
互砍?没兴趣。直接用铁球砸才过瘾。
打不下济南?那就轰下来!
呼啸声中,一枚铁球越过城头,砸塌了一处防守工事,躲在里面的守军全部被埋在了木头和砖石之下。大火瞬间燃起,带着一股焦糊的味道,令人作呕。
距离最近的守军,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惊恐的不停后退,被断木绊倒。
又一枚铁球飞落,鲜血飞溅。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士卒被碾压成了碎末。
燕军炮击的间隙,铁铉亲自走上城头,一队士卒跟在他的身后,每两人抱着几块木牌,冒着被铁球和飞矢击中的危险,依次将木牌悬挂在城墙之上。
士卒大多不识字,木牌上写了什么,只能靠猜。
木牌悬挂完毕,铁铉没有听从属下的劝阻回城,坚持留在城头之上。俯视城外的燕军,他倒要看看,燕王是否敢继续开炮!
燕军注意到城头的异常,看到守军挂出的大木牌,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立刻飞报燕王。
神情复杂的看着那些木牌,孟清和叹息一声,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见士卒仍要继续填装火药,连忙说道:“等等,先别开炮,等王爷下令!”
未及,大营中奔出一队铁骑,为首者正是朱棣。
看到城头悬挂的木牌,朱棣顿时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铁铉!”
城头之上,更多写着“太-祖高皇帝神牌”的木牌被悬挂出来。
城下,震耳欲聋的炮声再未响起。
燕王脸色阴沉,黑似锅底,众将的神情也相当难看。没人想到铁铉会玩这手。
这算什么?聪明睿智还是阴险狡诈?
燕王手按长刀,恨不能马上冲进济南城,将铁铉大卸八块。
挂出洪武帝的排位,就算明知是假的,燕王也不敢继续开炮。炮声一响,奉太--祖高皇帝遗训起兵靖难立刻会成为一个笑话!
铁铉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捻须,俯视城下,神情中带着蔑视。
冷哼一声,有能耐,开炮啊!
一旦损坏这些木牌,燕王起兵的理由再站不住脚。什么藩王靖安清君侧,分明是乱臣贼子,天下人皆可诛之!
燕王头顶冒火,却不敢真的蛮干,燕军士卒只能将火炮推回去。
城头的守军立时欢欣鼓舞,看着城下的燕军,乘兴破口大骂,声音五花八门,内容丰富多样,骂得燕军额头暴起青筋,各个想抽—刀子砍人。
沈瑄按刀骑在马上,遥望济南城,眼眸微眯,突然开口说道:“孟同知。”
“卑职在。”
“此法似曾相识。”
黑色的眸子望过来,孟清和忍不住头皮发麻,干笑两声,“卑职……里中曾使用此法,将朝廷军队挡在了屯外。”
“是你所想?”
“……是。”
“可有破解之法?”
“回指挥,卑职也想过,着实没有太好的办法。”
如果火炮给力,可以避开城墙直接轰门。
奈何受条件所限,现阶段的火器准头实在不敢恭维,一般都是指南打北,指东打西。瞄准地上的野猪,五成可能打下天上的飞鸟。
排队枪-毙怎么发展起来的?究其根本原因,准头不够,人数来凑。
所以,集合火炮轰炸城门,不可行。
继续攻城只能用人命去拼,战斗又会回到持久拉锯的节奏。
孟清和的话没能让沈瑄的神情放松下来,握紧马缰,遥望济南,神情更显凝重。
将近四个月的攻城战,近乎耗尽了燕军的士气。虽然粮草不缺,拼死攻城却对燕军相当不利。死伤的人数过多,很可能引起士卒的哗变。
围而不攻,将守军困死城中?更不可能。
山东不是河北,燕王仅占据德州一地,其余都在朝廷手中。不只是进攻,连撤军都要冒着相当大的风险。
铁铉的出现,向朱棣证明,朝廷中有李景隆这样的草包,同样有悍不畏死的官员。
平安和徐辉祖都是武将,能与朱棣战得旗鼓相当并不稀奇。铁铉是个文官,却能在朱棣的猛攻下保住济南,相当于狠狠在朱棣身上捶了一拳。
骨头没碎,也没伤及五脏六腑,脸面却被踩在地上,顺便跺了两脚。
燕王异常的愤怒,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升起王帐,召来众将,一起商量现在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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