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用怀念二十一世纪的六块腹肌了。
奈何天意弄人,事无绝对,老天不可能让人事事如意。
相比孟四郎的体魄和孟十二郎的脑袋,孟清和还是愿意选择后者。
于孟清江不同,孟清海则生得一副斯文相貌。
中等身材,一身儒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长相周正,双目清明,行动之间带着书生之气,若是没有留存在脑海中的记忆,孟清和对他的印象会相当不错。
只可惜,凡事没有如果。
“十二郎,家父为何如此?”孟清海看着一脸无辜的孟清和,“若是十二郎不能给一个说法,为兄便请里长和里中老人决断。”
大明重六伦之训,首重“孝顺父母,尊敬长上”,不孝不敬,多为人耻。
孟广孝是孟清和的堂伯,又是一族族长,一旦孟清和被扣上个不敬长辈的罪名,轻者斥责,重者甚至会被拉到祠堂杖责。到时,所谓的孟广孝仗势欺人,孟十二郎被逼走投无路,都抵不过这样一顶大帽子。
换成以往,孟清海未必会做得这么直接。可院试在即,学中仍有流言,他未必真如表面看起来那么镇定。
县学训导青眼有加又如何?读书人重名声,一旦染上污点,哪怕是家人带累,也一生都无法洗去。
孟清和没说话,孟清海还要再问,孟王氏突然从内室走了出来,未到近处,已哀泣出声。
“大郎莫怪我儿,我儿命苦啊!”
孟广孝是孟清和的长辈,孟王氏同样是孟清海和孟清江的长辈,又担着未亡人的身份,有她在场,孟清海质问的话再难出口。
孟王氏三句不离命苦,五句不离亡夫,间或还要哭两声逝去的儿子,在一边劝她的两个媳妇也不由得掩面低泣。
一屋子的哭声,传出去,闻听之人无不侧目。
孟家屯唯一懂得些医术的孟重九刚巧被孟九郎的长女请了过来,赶在寸劲见到了这一幕。
看看躺在板子上的孟广孝,再看看哭得伤心的孟王氏和两个儿媳,他差点以为继孟老六之后,孟老大家也要办丧事。
“这是怎么着?”
“九叔公。”
孟清和同孟清海兄弟一起行礼,孟清和一身麻衣,面有菜色,不等孟清海和孟清江开口,率先道:“九叔公,都怪清和。”
“哦?”
孟重九一边搭上孟广孝的脉,一边拿眼去看孟清和几个。
“大堂伯不愿清和从军,本是一番美意,清和感激,却万不能听从,杀亲之仇不共戴天,怎能不报!言辞或有激烈,结果……”说着,孟清和红了眼眶,“叔公,若大堂伯真有个万一,清和甘愿受罚!”
表面上,这话没有任何错处,反倒让人感叹,难为一片赤子之心。
仔细想,却不是那么回事。
孟广孝不过是一时气火攻心,痰迷心窍,孟清和话里话外却像是他命不久矣,这不是明摆着咒他死吗?
孟清江不觉,孟清海脸色发青,碍于孟重九和孟王氏在场却发作不得。
也不知是不是摸清了儿子话中的意思,孟王氏的哭声一下高了起来,两个儿媳见婆母哭得厉害,更是比赛着看谁嗓子高。哪怕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见着孟清海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也照样值得!
如今,她们是彻底看清了孟氏族人的嘴脸。
孟氏族长?
呸!
自家堂亲?
再呸!
谦恭好学的孟大郎?
继续呸!
呸完了,接着哭。
反正她们是寡妇,多哭几场,算得了什么。
孟重九放开孟广孝的手腕,用力按了一下他的人中,见孟广孝鼻翼噏动,却仍紧闭双眼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便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洪武二十七,明太祖设立老人制,被推举的老人皆是有德行,有见识,受敬重之人。他们的职责不仅是督导农桑,劝服六伦之教训,另有些微司法权,可处理里中的部分争端。
作为其中一员,孟重九的见识和行事自然不同。对于孟家族内的种种,他都看在眼里,孟广孝孟广顺等人谋夺孟广智的家产,他也知道,出于种种考虑并没有出面。
孟广智一支已经没落,十二郎不像是能撑起家门的,几十亩田产留在手中惹人惦记未必就是好事。
只是孟重九没想到孟广孝会做到这么绝,竟逼得十二郎要去投军。今天到十二郎家来走这一遭,更是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孟广智一支未必真的就要没落,孟清海也未必真的会大有前途。
十二郎要投军,比起火烧眉毛的三个儿子,孟重九倒是没那么着急。论起亲族,自己这一支与孟广智已出了五服,只要孟广孝等人家中的男丁尚存,勾补军籍就轮不到自己的儿孙。
孟重九年逾古稀,经历过元末战乱,再艰难的日子都过得,心肠自然比一般人狠,见识也比一般人要高。
十二郎年不及弱冠便能有这份心思,这份狠劲,一旦让他抓住机会,未必不会有一番作为。
“九叔公?”
孟清和不惧孟广孝,也不惧孟清海兄弟,在他看来,将这父子三个埋进坑里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但是眼前这位九叔公却让他心里打了个突。
“孟清和”是见过孟重九的,记忆中留下的印象远不及现下深刻。
就好似这位老人已经看透了他,看穿了他藏在脑子里的想法。
一瞬间,孟清和头皮发麻。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正因为相信,他的神情变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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