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摇了摇头:“我们断不能束手就擒。”
“我今日去求见陛下……”颜子廉失神地说道,“刘岸一事,令他对我心存芥蒂,他见都不肯见我,我们竟一步步被谢忠仁逼到了这般境地。”
燕思空忍不住回顾自封剑平回京以来发生的种种。谢忠仁机关算尽,用了各种各样的手段要逼封剑平裁军,他们见招拆招,全都一一化解,让封剑平顺利度过京察,还赶跑了一个吏部尚书,看似这凶险的每一步,他们都走赢了。
为何到了最后关头,却突然被翻盘?!
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铁了心要过河拆桥,从封家手里夺回令他坐立不安的兵权,他们都疏忽了,他们的对手,一开始就不仅仅是谢忠仁,还有大晟天子。
为臣者,如何斗得过君?
或许,或许当初封剑平认了裁军,老实地交出一部分兵权,还能被放回大同,正是他们一次次抗争,令昭武帝倍感威胁,才被激起了杀心。
燕思空只觉身在冰窟,冷得他浑身发抖。
颜子廉凝重道:“思空,他们给封家头上安的,是抄家夷族的大罪,此事不可能善终,你我心里要有数。”
燕思空的声音微若蚊呐:“老师,你要救救封野,他不能死啊。”
“我明日一早,就去见赵傅义和祝兰亭,详明此事,此二人都是正派之人,尤其赵傅义,还曾是封剑平的旧部,倘若能找到有力的证据,或可以保住封家父子的性命。”
“学生能做什么?”燕思空急切地问道。
“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颜子廉正色道,“封家父子已经如此了,你可不能再被牵连进去,外人都以为你和封野交恶,此时反而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否则谢忠仁定会斩草除根的。”
“学生不在乎自己的安危。”燕思空咬牙道,“只要能救封野,哪怕是豁出去这条命……”
“燕思空!”颜子廉厉声道,“你向来冷静自持,现在出了大事,你就要自乱阵脚了吗。”
燕思空僵住了。
“你的命值几个钱?你就是搭进去一百条命,也未必救得了谁,只有先保全了自己,才有可能帮他们。”颜子廉握住燕思空的肩膀,“现在封家父子身陷囹圄,太子之位亦是岌岌可危,他们能依仗的,只有你我了。”
燕思空的眼睛登时拉满了血丝,他紧握着双拳,力道之大,指甲几乎陷进肉里,他郑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坚毅而充斥着凌厉地杀伐之气:“对,他们能依仗的,只有你我,我一定要救他,一定,一定要救他!”
第146章
靖远王谋反一案,在朝野上掀起惊涛巨浪,天下为之震动。
非议之声流窜于庙堂市井,众说纷纭之间,事实的真相已如那浩渺海上的烟波,阴暗的雾霭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恐怖,谁人也不敢妄断。
昭武帝已下旨三法司会审此案,谢忠仁手下的走狗言官,开始了疯狂的撕咬,数日之内,就堆列出了封剑平的种种罪行,除了行刺、谋反之外,尚有贪墨、聚敛、专制、擅权、克扣军饷、谎报军需、霸占田亩、纵容将士欺压百姓等多项大罪。
这是构陷一个官员的基本路数,凡事身在朝中的,无人不熟悉。
此前巡按大同的章御史严辞驳斥,称这些指控并无实据,且封剑平在大同深受百姓爱戴,军民亲和。
颜子廉躬亲上阵,带领士族官员与他们唇枪舌战,并跪求昭武帝明察秋毫,为封家父子鸣冤。
昭武帝却毫无耐性,提前退朝,留下一众官员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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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每日都备受煎熬,焦心地探听和等待着封家父子的消息,但情况极为不利,光是封家军出现在山海猎场,已经令封剑平百口莫辩。
虽然颜子廉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但他如何能真的什么也不做,他去找了佘准,倘若封家父子真的被定了罪,那么他就只剩下一条出路了。
佘准见到他时,神色同样凝重:“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被陷害了。”燕思空看着佘准,目光阴沉,“那狗皇帝对封家早已忌惮,又有谢忠仁暗下阴谋诡计,我们已是见招拆招,化解了数次危机,没想到这最后一次……”
佘准咬牙道:“民间多不信靖远王会谋反,此时是人心惶惶,这昏君和那阉狗都该死。”
“我曾与封野谋划逼宫,扶太子上位……”燕思空握紧了拳头,恨声道,“奈何靖远王赤胆忠心,怎么也不肯做叛臣,他若知道他一心效忠的狗皇帝早已对他处之而后快,不知道会不会悔不当初。”
佘准重重叹了口气:“倘若用心谋划,在春猎时下手,现在恐怕天下已尽入封家掌控。”
燕思空胸中生起难言的悔恨和绝望,封家错失了坐拥天下的天大良机,而后就毫无意外地被推落悬崖,直堕入阿鼻地狱。
佘准看着燕思空消瘦、苍白的面容,低声道:“我听说你在春猎时受了伤,你伤还没好吧。”
燕思空及时顾得上自己的伤,他抓住佘准,哑声道:“佘准,你要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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