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
“我说了,不必担心我,我定能保住命,其他的都不重要。”燕思空捧着元南聿的脸,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他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俩人虽无双生子之实,却有双生子之情,他望元南聿好,就像望着自己好,相信当初元南聿为他顶罪时,也是这样想的。
元南聿叹息着点了点头。
“我教你学我,你学得如何了?”
元南聿站起身,板直了胸膛,学着燕思空的模样走路,鞠躬,并轻咳一声,不卑不亢道:“臣,见过殿下。”
燕思空笑道:“甚好,你尽量少和他们打照面,能躲则躲,定要撑到离开平凉。”
“我不会辜负二哥的。”元南聿沉声道,“二哥也要保重自己。”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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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日,燕思空料理完陈霂交给他的差事,在大宴前,提着一些年夜饭再次去找元南聿。
俩人火速换了衣裳,燕思空给元南聿擦干净脸、梳好发髻,为了掩藏元南聿在狱中多日未洗漱的脏臭味,将烈酒泼到了衣服上,“你出去之后,先回去洗漱,晚上的大宴,陈霂定然忙得没空顾及你,你离沈鹤轩远一点,假装醉酒,早点回房。”
“好。”元南聿神色有些紧绷。
“幸好你当初随我去云南,陈霂手下许多官将,你也都认识,若出了错也不要怕,就装着喝多了,务必要镇定。”
“放心吧二哥。”
给元南聿修整好仪容,燕思空弄乱了自己的头发,在头脸、手脚抹上灰土,而后手持着那枚面具,定定地凝视着。
元南聿轻声道:“二哥,若你……”
燕思空毫不犹豫地戴上了面具:“从现在开始,你是燕思空,我是阙忘。”
元南聿长吁一口气:“二哥,我怕这样做了,我会后悔。”
“你若死在陈霂手里,便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燕思空怕他犹豫,将他拉了起来,推出了牢外,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温柔和坚定,“聿儿,快去。”
“二哥……”
“相信二哥,我们兄弟一定会再见的。”
元南聿瞪大眼睛,憋回了悬框的热泪,他握紧了拳头,朝燕思空深深鞠躬:“我们一定会再见!”言毕,他强迫自己转身离去。
燕思空坐在牢房中,用微微发颤的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面具戴久了,便难以摘下来,但这面具原本就该是他戴的,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他已经无暇去思考他的命运,哪怕代替元南聿死在这里他也认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元南聿能够顺利地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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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扮成燕思空的元南聿,强压着心头的忐忑,尽量舒展身体,放松步履,走出了监牢。
守卫的狱卒受过燕思空的银子,这几日来来去去的见面,多少熟识了,拱手行礼的同时,不忘言笑道:“燕大人过年好啊,您这酒怎么撒袄子上了,可别冻着了。”
“我这就回去换换。”元南聿见那几名狱卒毫无异色,乱蹦的心终于逐渐安定了下来。
他根据燕思空的描述,寻回了自己的住处,命仆人准备好热水,里里外外将自己洗了个干净,然后梳妆一番,为保险起见,在额上又涂了一遍脂膏,直看上去无懈可击,才敢去参加年宴。
陈霂将诸多官将亲信都邀来一起过年,他与宁王之女、他的正妻共享主位,齐曼碧则在侧下,温婉地坐着。
如燕思空所说,陈霂要接待的人太多了,无暇对他过多关注,他向陈霂行了礼,就到一旁坐下了。
落座之后,元南聿不忘观察宴上之人,为了能将那些他没见过、但听过燕思空描述的人对上号,以免露馅。
那郡主面目秀雅,但跟齐曼碧的妖娆妩媚一比,实在有些寡淡,难怪大过年的,陈霂与她也并不见寻常夫妻的言笑晏晏,俩人相敬如宾。
元南聿感受到沈鹤轩的视线,他镇定地、落落大方地回视,甚至朝沈鹤轩隔空举杯,眉梢带着丝丝挑衅。
只要不说话,他自信能仿燕思空八分。
宴会开始了,前来庆贺的宾客送来一重一重地大礼,贺年词之大胆轻狂,俨然是已经将陈霂当皇帝了,陈霂也不避嫌,照单全收,年轻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意气扬扬,惹得沈鹤轩频频皱眉。
元南聿回忆起几年前他见到的那个小皇子,还只会跟在燕思空屁股后面一口一个老师地叫着,仿佛没了燕思空,他寸步难行,事实也正是如此,是他和燕思空帮着陈霂稳定局势,剿灭蛮匪,招兵买马,礼士纳贤,助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虽然当初助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用他来为封野牵制诸侯,不想此人小小年纪,心机深沉,野心之大已不可掌控,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可谓双面之剑,利己又伤己。
或许陈霂此人,骨子里流淌着的真是帝王之血,他也见过封野二十出头那狂傲的模样,却与陈霂不同,封野狂的肆意不羁,而陈霂的狂,又带着城府与自持,仿佛一发一收,皆有目的,燕思空将他从小作为天下之主培育,可见成果斐然。
思及此,元南聿心中很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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