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见人啊?”何止不见人,连个鬼影都不见,莫非这张公在自言自语?
张公笑着指指挂在墙上的一张画像,道:“老朽同那画上人讲话呢。”
青瑰走上前去,只见那画上是位穿着青色翟衣的漂亮女子,那翟衣上绣着五彩翚翟纹,袖口衣缘皆镶着红底云龙纹,最亮眼的却是头上的那顶凤冠,翠翎金凤,累金飞龙,珍珠绕着红蓝宝石,即使是在画上,也能觉得出璀璨耀眼。
青瑰没见过那般华丽的女子衣裳,呆呆看了会,问道:“这又是龙又是凤,只怕不是寻常百姓家吧?”
张公笑着点点头,道:“自然不是,以前她可是贵为皇后。”
青瑰不解,问道:“以前?”
“这画是前朝的,画里的人,自然也是前朝的皇后。说是从墓里带出来的,墓里的画像见不得光,硬要展开,马上便会化成灰。那帮人听我有手艺,便来托我。小娃娃,我张公这一辈子瞧尽了美景美人,画上的,人世的,都瞧遍了,也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谁知道天天对着这幅画修补时,却被这画中的女子迷去了心神,你瞧,她眼睛美不美,日日瞧着她,心神都被吸进去了。”
“旁人都当修补古画是枯燥乏味之事,殊不知这揭芯裱糊接笔全色之间,可以体味出良多。当初作画之人是何种心情,画中人是何等生平,都一一猜想了去,便也意蕴无穷了。像这画上的皇后,这般多情眼眸,谁知道招来了福还是惹来了祸。”
青瑰仔细瞧那画中女子,美是美,却也未见得如张公口中那般摄人心魄,张公见他脸上还是疑惑,摇摇头,不再多讲,道:“岂可与外人道。罢了,你坐在那里老老实实看我补画,补画是秘不传人的技艺,今日看在恩公的面子上特允了你,日后找到沈大人,记得替我美言几句。”
张公讲完便开始仔细补色,将破损之处一笔一笔细细上色,或深或浅一一补全。青瑰瞧了会,觉得眼皮发沉,使劲睁了几下,只觉干涩,朦胧间瞥见了那墙上的女子,华美的衣裳模模糊糊看不清晰,倒是水汪汪的眼睛含情带怯瞧得分明。张公说的在理,真不晓得前朝哪个画师画出这样传神的女子。
青瑰暗想着,睡了过去,等他再醒来,外面已经天亮,张公裱好了糊,正在上画芯四周的纸牙,等青瑰揉着眼睛起来伸个懒腰,那局条也已经镶好了。
张公眼睛已经布满红血丝,笑着叫过青瑰,声音中几丝沙哑,道:“小娃娃,过来看看,裱的可好?我张公也算是对得起沈大人了。”
青瑰一瞧,可不比原来气派多了,连那些折痕都不见了踪影,青瑰心里欢喜,连番谢过张公。那张公却道:
“画只损了边缘,修起来倒也简便。谢字不敢当,老朽倒是还有件事想求小公子。”
青瑰忙道:“何事?”
张公看着墙上那女子画像,道:“我张公一辈子自诩才高八斗,一直抬着下巴瞧人,不把凡夫俗子放在眼中,更不会轻易敬仰什么人。只是沈大人当年才识气度着实让老朽佩服,更是救了老朽一命,如今老天爷叫我在有生之年见到了恩公画像,也算是眷顾于我,我想了一宿,终是决定要劳烦恩公一场。”
“我张公一辈子未曾娶妻,单单只沉醉于这古画中的女子,若小公子好心应允,老朽想请恩公坐高堂之位,老朽想娶这画中女子进门。”
青瑰只觉荒谬,问道:“可那是纸上的画,又不是真人,怎么娶?”
张公道:“我对她爱慕半生,就算是画,也已情深,怎么娶不得?”
“可……可你不说她是前朝皇后吗?就不怕亵渎?”
张公摇摇头,道:“人还在画外的时候,确实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可在这画中,在我这宅院阁楼里,便只是我的缨儿。小公子,可愿意成全?”
青瑰轻叹,道:“愿意是愿意,不过……”
张公得了应允,立马高兴得跑下楼去,大声唤着:“杨二!去买些红绸子红灯笼红喜字,快点去!”
这一吆喝将白狐与穆青锋也给惊动过来,张公乐呵呵道:“今日我张公娶妻,还请两位捧场!”说罢,也急匆匆跑开了。
青瑰从阁楼上下来,白狐过去牵过青瑰,道:“就知道你是来瞧热闹了。画补好了?那老疯子怎么突然张罗着娶媳妇了?哪儿来的媳妇?”
青瑰将方才的事情讲了一遍,白狐只觉荒唐,穆青锋也紧锁眉头。个把时辰过后,张公换了件鲜亮衣裳,一夜未眠的脸上本是灰败,被红绸子衣裳一映,倒是有了点血色。杨二虽也是一脸不解,但还是照着师父的吩咐跑出去买来了红灯笼,高高挂上去,顶上还搭了红绸子,堂屋里也贴上了一双双的大喜字。
张公请他们三人进屋,然后遣退了一众下人,连杨二也打发了出去,那张公将沈大人的画卷小心挂好,然后抱着前朝皇后的画像,对青瑰道:“小娃娃,你来说。”
青瑰愣,问道:“说什么?”
穆青锋在青瑰耳边小声教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青瑰“哦”了一声,清清嗓子,有模有样拖着声音喊了起来,那张公也有模有样地拜了起来,抱着画卷,拜完天地拜再拜沈大人,只是夫妻对拜之时,有些犯难,张公想了会,笑着拿着画卷往自己脑门上磕,瞧着有些滑稽,磕了三下算是礼毕。然后将那女子的画卷也挂了上去,道:“今儿我张公也大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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