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莫笑。”朱清道。
王巨看着这两人,心想,这个东家还真有这个超前的想法啊,试探地对朱俊说:“我家很苦的。”
“我不怕苦。”
王巨哭笑不得,不怕苦,好吧,那就让你吃吃苦。
“那样啊,你随我来。”
王巨将朱俊带到河滩边。
“我朝虽弱于武功,不过连续四代人君都算是治主。翻看史书,象我朝这种情况极为罕见,多是开国前三代人君尚能守住天下,往后就不行了,至于中兴之君更为罕见,只有汉宣帝能全始全终。人君如此,权贵富豪人家同样如此,为何?”
“这个我知道,贞观十二年唐太宗问侍臣创业与守成孰难,房玄龄说草昧之初,与群雄并起角力而后臣之,创业难矣。魏征则说,自古帝王,莫不得之于艰难,失之于安逸,守成难矣。失之于安逸也。”
书呆子嘛,学问不会差的,朱俊马上用了一个典故回答。
“为何失之于安逸?”
朱俊语塞了。
“创业者从无到有打下的基业,因此知道珍惜,而继承人轻易的得到基业,得之易,便不知道珍惜。这就是魏征所说的意思。我的父亲早早战死在沙场,生活困难,为了生存,不择手段。故东翁看中这一点,想让你跟在我后面学习一些变通之术,以后便于继承家业。但是二郎,我比你还小了好几岁,哪里知道什么做人治学的道理。你看看这片庄稼,快到收割之时,它们就是我种的。”
这片庄稼有豆子,有高梁,还有一些山药,大约十来亩田左右。
春天时王巨在二叔与其他村民帮助下,草草翻耕出来,然后撒下种子,平时偶尔来担担水灌溉,或者施肥锄草,然而因为力气不足,等于是刀耕火种一般,基本指望老天赐予一些收成了。
所以长得不大好。
不过若全部收割下来,也能获得一千来斤粮食,能维持一家三人的口粮。
“得之易无法改变。”
朱清在边上不由笑了起来。
这也是事实,难道以后东家将家产捐助出去,然后让两个少爷白手起家去创业吗?
朱俊嘴角不由一撇,虽然他读成了书呆子,但也不屑让一个蛋大少年来指手划脚地教导,只是畏惧父亲的威严,不得不来这个苦地方。
“也不是没有办法,为何汉宣帝成为自古以来唯一一个真正的中兴之君?”
宋仁宗在文治上做得也不错,不过西北打得太窝囊,还不及后面的那个早年赵佶,并且晚年的赵祯因为身体原因,再加上没有子嗣,也渐渐无心于国政,在老好人富弼与权利心极重的韩琦治理下,渐渐给宋朝留下极大的隐患。因此在王巨心中,赵祯不能算是中兴之君。
“汉宣帝自幼生长在民间,知道民间疾苦,又有名相霍光教导,故成中兴之主。”朱俊不屑地回答。
“是啊,这段生长在民间的经历十分重要。东翁让你到我家中来,与学业无关,论学业,恐怕大半我必须向你请教,与做人也无关,我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叫做人?因此东翁之意,便是让你来吃一些辛苦,吃了辛苦,便知道其他人生活有多艰难。这些庄稼我打算明后天就要收割了。到时候你也要参与收割。若是不能做到,你留在我家也无益也。”
王巨也看出来了,这个二少爷多半是一个书呆子,所以“东家”才发了狠心。但这个书呆子,能教他什么呢?
若是能教好他,相信朱欢早就能教好了。
既然自己什么都不能教,那就让他吃苦吧。
这才是真正的做人治学大道理啊,朱清心中感慨地想。
“行。”朱俊答道。
行,到时候你就不行了,王巨心中想。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到时候家中有了一个半劳力,自己正在为如何收割发愁呢……
“员外让我问你,你以后难道想参加科举吗?”
王巨回来后,朱清请王巨到延州,被王巨拒绝,朱清又问了赵念奴的一些情况,王巨也搪塞过去。然后朱清就看到王巨时常捧着书苦读,这才有了这个问话。
“想啊。”王巨道。
“员外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若是有把握,他愿意托请,让你进州学。”
“州学哪,”王巨眼睛一亮,想要科举必须在州学里学习几百天。而进州学或县学必须三名举子担保,还有其他一系列的规矩,这就是范仲淹改革科举坑的。
当然进了州县学对王巨颇有帮助。
不要将科举想得那么简单。
例如帖经墨义,实际便是填空题与解释题,但必须对《论语》、《春秋》、《礼记》要求背得滚瓜烂熟,才不会出现失误。
所以才有这个故事,苏东坡应试时写了《刑赏忠厚之至论》,用了尧与皋陶对刑法互相制约的例证,欧阳修不知其出处,待苏东坡拜见时刻意问其出处,苏东坡答道,想当然耳。
大家听后也许一笑了之。
然而却没有细想背后,欧阳修改卷子时肯定没有大量参考书让他查出处的,但看到这个出处没有出处,便产生疑问,说明欧阳修对各类书籍的熟悉。那不亚于一个简化版的度娘。
正是这种可怕的死记硬背,辛弃疾才能在短短的《永遇乐》一词里夹了无数私货。
但帖经墨义仅是踏上东华门外的第一步,余下的还要有诗赋论策。不仅文章要写得好,立意还要对主考官的口胃,这才能高中。
因此才华是一部分,运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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