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以后,禁闭室的门终于开了,两名士兵把章文搀了出来。
他变得蓬头垢面,身上满是污渍和粪便,脸上到处是于涸的屎尿,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充血,体重急剧减轻,脚步虚浮,仿佛被病痛折磨多年的美尼尔式综合症患者。如果不是那些士兵,章文根本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禁闭室
他被像狗一样扔进浴室,在大号水管下面冲刷着,渐渐恢复了部分精力。
虽然是清洗,却仍然带有羞辱和折磨性质。
关闭水源,没人给他新的换洗衣物。士兵们把他拖到隔壁房间,用鼓风机把身体很快吹于。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让他看起来不那么脏,身上的臭味儿没那么浓。
当章文被带到袁志成面前的时候,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他嘴唇翕张,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为了让他有足够的精神坚持到谈话结束,医生不得不注射兴奋剂,再用点滴打上营养针。
审讯室里灯光明亮。靠在椅子上,侧着头,在章文迷蒙混乱的眼睛里,袁志成只是一个神态安详,没有什么特点的老人。
然而,就在他的衣领侧面,沿着颈部向头部延伸的血管密集,与之连接的肌肉强劲有力,这可是高阶强化人才具备的特征。而且,老人身上穿着上将制服,胸前挂着密密麻麻的履历表,肩膀上的军衔闪闪发亮……这一切都在提醒章文,那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对象。
“章文少校,感觉好些了吗?”
老人的声音非常浑厚,在审讯室里带起一片具有压迫效果的回荡。
“你……你是谁?”
章文只觉得袁志成的面孔很熟悉,却想不起对方的身份和名字。禁闭室里的那段日子实在太可怕了,继续呆下去,恐怕会把人活活逼疯。即便是现在,章文仍然觉得身体虚乏,思维混乱,眼睛无论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
“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老人丝毫没有想要回答章文问题的意思。他坐在办公桌背后,注视着有气无力的囚犯,冷漠地说:“对于合肥战役,军部已经做出裁定,想听听吗?”
章文开始发抖,这是恐惧占据主观思维,使身体不受控制的直接体现。
他已经认出了老人的身份,脑海里浮现出“袁志成”三个字,还有“北方战区总司令官”、“袁家”、“庞然大物”等等一系列极其可怕的名词。
“根据第十一独立部队指挥官苏浩准将在战前提供的反对意见书,合肥战役被判定为有重大缺陷的计划。作为计划制订者,你在其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军法部对这份计划提出质疑,认为你当初一力主导实施,肯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意图。现在,计划结果已经很明显,整个东南第三站全面崩溃,新南阳基地市陷落,庐江之战取得的优势全面丧失。我们损失了十六万人,其中百分之八十以上战死,其余的人员伤势严重,很多人已经造成无法修复的缺陷性伤害。主要是皮肤溃烂和神经性截断反应。他们虽然活着回来,却很难撑过未来几个月,结局一样是死,却必须忍受更大的折磨。”
老人的话刻板森冷,一个个字仿佛撞击章文心脏的巨锤,令他难以承受,几乎不能呼吸。
“不,那不是我的错————”
忽然,章文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声嘶力竭嚎叫起来:“我也不想这样,我从未想过要加害任何人。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一直按照军校教科书上的经典战例制订计划,所有参数和设置前提都以庐江之战为基础。为什么苏浩能赢?我却只能是输?不公平————这不公平————”
老人仿佛没有听见章文的喊叫,冷冰冰的说:“是你杀死了那些士兵。他们本该很好的活着,在英明指挥官的带领下打赢战争。然而他们没能活着回来。包括章盛飞中将,全部战死在合肥前线。”
“那不是我的错————”
章文流着泪,头朝两边乱甩,十指深深插进头发,狠狠掐住头皮:“我只是按照以往战例制订计划。如果计划本身有问题,军部为什么会审核通过?为什么还要进行这场战役?”
袁志成盯着章文,眼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怎么,这就是你的申辩词?在军事法庭上,光靠这些东西,远远不够推翻军法官的指控。”
“为什么要指控我?我没有错没有罪”
章文脸色苍白,他的双手和牙齿瞬间紧缩,又迅速张开,双眼瞪直,不顾一切喊叫着:“不,这一切都是苏浩的阴谋。我敢打赌,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算计整个东南第三战区。否则,为什么同样都是信息素战术,庐江之战能赢,合肥却遭到全面失败?这没道理,根本不符合逻辑是的一定是这样他隐藏了某些至关重要的环节,没有把整个战斗过程细节全部上报。他故意设下陷阱,引诱我一步步走进去。用别人的失败来衬托他的高明。一定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
疯狂绝望中的人总会产生某些古怪的想法。章文也不例外。他怕死,尤其是经历过禁闭之后,更怕重新回到那个肮脏恶臭的空间里继续呆着。既然已经出来,他就必须不惜一切疯狂证明自己的价值,远离那个可怕的地方。
在这个前提下,攀诬乱咬自然成了最好的办法。哪怕无法改变现状,至少可以拉人下水。何况,有人陪着自己一起死,在心里上也有满足感和成就感。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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