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字!”
“这诗正如许先生!”
旁人纷纷抚掌叫好。许侑乐不可支,捻着胡子直说:“你家公子有心了!”
锦飞道:“先生喜欢就好,先生喜欢锦飞这趟也算不辱使命了。只是锦飞俗事缠身,这便要离去,还请先生恕罪。”
“呵,锦飞无需这般客气。”许侑道,“锦飞这就去吧,代老夫向你家公子问好。”
“锦飞一定带到。”
锦飞拱手退下,经过玄澈身边时却停住,敛去笑容平平道:“太子殿下。”
玄澈微微颔首算是受了锦飞的礼。
锦飞冷冷道:“太子殿下,前日锦飞多有得罪,还望太子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无妨。”玄澈回以同样冷淡的声音。
锦飞又说:“那日回去我家公子便责怪小人,说小人不应该小心眼挠了太子的虎须,小人心想也是,给公子添了麻烦甚是不妥,几日来心中惶恐,今日特向太子殿下告罪。”
“无妨。”玄澈还是这两个字。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错,嘴上怎么说都可以,眼神却骗不了人,傻子都看得出这两人间气氛不对,想起这几日的传闻,更加肯定了太子与隐公子得力助手不和的消息。
许侑看这二人,锦飞桃花眼被怨恨蒙上了灰色,反倒不美,而太子虽冷漠却也淡然,神色坦然无畏。不论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谁对谁错,就此刻看来心境上锦飞差之太多。
这太子倒也不凡……许侑心想。
名人办寿筵就跟演戏一样,许府成了一个大舞台,你方唱罢我方唱。
锦飞才走没多久,就听到外面先后有人来报安王和大皇子到。
安王只是派人将礼物送来,送礼的人进来拜见了一番便匆匆离去。看来这安王也知自己在书学派上下再大功夫也没用,干脆做个表面人情就算了。
另一边玄沃富丽堂皇地就进来了,在看到玄澈时只是微笑点头。他给许侑作揖,一旁有人捧上一盆玉雕的竹子盆景。比巴掌略大的竹子以墨玉雕琢而成,通体灵光流动,雕琢精巧,纤毫毕现,竹下又以黄玉作土,红玉为盆,当真是稀世珍品。然而这份礼比之拓本不显其贵重,比之字画又输了风雅,加之许侑虽爱竹却不爱这等金玉之物,玄沃这份礼送的真是不讨人心。
玄沃才亮出礼物就听到旁人议论,他是特意来讨好许侑了,却不想精心准备的礼物竟然落了下乘,恨得咬牙切齿,怪玄澈出来搅场,又怨玄沐羽偏心,居然把仅存的大内藏品给了玄澈送礼,却也不想根本不是玄沐羽不给他,而是他没这份心思而已。
不过人发怒的时候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玄沃是不请自到,按照计划只是来送个礼表个态就走人了,他才走到堂门口,那边成国使者又到。
顾隆与玄沃迎面撞上,二人颔首致意擦肩而过。顾隆进了大堂也看到玄澈,眼中光芒闪了闪,仍然是微笑拱手。玄澈自然也回以善意。
这次顾隆没带着绛莲,他倒也知道这种场合带个男宠是要坏事。顾隆送上名家张芝的手书,没想到许侑竟连字也没展开一口拒绝,正色道:
“老夫身在淼国,不便受大人的礼物。”
玄澈听了悄声问身边的山子落:“许先生一向如此刚正?”山子落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道:“不然你以为呢?”
玄澈知山子落心中想什么,轻轻摇头,道:“太过刚直反倒不好。”
又听顾隆道:“在下今日便要回国,仅送一幅字画以表心意,请先生千万不要推托。”
许侑道:“顾大人乃是成国的一品大将军,位极人臣,哪怕是私人的礼物在下也不便收取。”
“这……”顾隆面露难色。
这时玄澈起身道:“许先生,可愿听晚辈一言?”
许侑看看玄澈,吃不准这小孩要说什么,迟疑着点点头。
玄澈微微一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举座皆惊,嗡声迭起。
顾隆惊异且不解地看向玄澈,许侑却是若有所思。其时佛教早已传入中原,只是顾隆毕竟是一个武将,就算知晓文学也不能理解其中禅意,许侑却是书家和杂学大家,对于佛教不说精通起码也是粗通。此时听到玄澈吟出这四句诗,心中明悟,霎时一片雪然。
看一眼玄澈,许侑对顾隆拱手道:“老夫执着了。顾大人的心意老夫在此心领,字画老夫收下了,日后定当日日挂于堂前,时时提醒老夫,还有半壁江山沦于大淼之外!”
许侑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落地有声,只听得顾隆瞠目结舌,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很多年后,当真实被时间冲刷了无数遍只剩下一个个闪着光辉的形象,太子澈和许侑的这段话仍为文人所传颂,人们记住的便是一个少年的智慧和一名老者的风骨。
“主子,您怎么知道许侑大人会作出那番反应?”
“呵,你主子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知道。不过他若不那样反应,日后我也没有必要和他来往了。铮铮铁骨并非不好,不过竹子么,能弯才不倒。”
注1:峄山刻石,原秦峄山篆碑,立于峄山书门。唐《封演闻见记》云:此碑后被北魏太武帝登峄山时推倒。但因李斯小篆盛名遐迩,碑虽倒,慕名前来摹拓的文人墨客、达官显贵仍络绎不绝。当地官民因常疲于奔命送往迎来,便聚薪碑下,将其焚毁,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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