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后,那堆尸体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盛锐走来走去把那片土踩平,再撒上一层浮土和草叶。士兵走过来检视一番,感觉差不多了,又勾勾手叫他回去。
回去的路上,盛锐在石头上绊了一跤,摔进草丛里。
士兵追过来在他小腿上踢了两脚,不算很用力,像例行公事似的。
盛锐狼狈地挣扎了一番,摇摇晃晃爬起来,一脸麻木地继续走路。
刚才“不小心”跌倒的时候,他估测了一下草丛的高度。这些草不太深,刚好能埋住一个匍匐着的人。白天会很容易被发现,但夜晚就不一样了,它们将会是绝佳的掩护。
回到德军营房的时候,盛锐偷眼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这里原本可能是个小型手工工厂之类的地方,临时被改造成战俘营,因此不算特别严密。水泥围墙大约两米高,没有电网。墙体被空袭的炸弹震裂了一道竖缝,像一张奄奄一息张开呼救的嘴,宽度刚好能容得下一个人侧身通过。
如果利用这个缺口,翻越这道墙不成问题。问题在于,周遭每隔十米远就有一名手持步枪的卫兵把守,如果他试图越狱,根本到不了这个位置就会被打成一个马蜂窝。
☆、第二十五章 越狱⑴
鹞眼是个好猎手。
参军以前,他经常在德国黑森州的山区狩猎。
每当锁定一只猎物,他从来不会将之一击毙命,而是不停地驱赶它们拼命逃跑,一直到把它们活活折磨死。
当了军官之后,他便改用捉住的战俘来玩这种其乐无穷的游戏。
游戏规则非常简单:故意让那个人犯人逃跑,二百米之内,他都不会开枪。
通常说来,一开始犯人都不会相信自己真的能逃走,认为德国士兵肯定会在背后射击。但是,一旦跑出了二百米——对一个体力不济的犯人来说,那可是一段相当不短的距离——任谁都会以为自己真的已经跑出了很远、已经安全了。
只是,很遗憾,步枪的射程是八百米。
更何况,鹞眼还是一个有着“三百米内绝无失手”之称的金牌狙击手。
事后,他必定会过去欣赏那些尸体的表情。这可是整个过程中最最有趣的一个环节。有些人的表情仿佛不可思议,有些人至死脸上还凝固着狂喜。真是太有意思了。
单单剥夺人类生存的希望,那只不过是低劣的刽子手而已。
先给人以充沛的希望,再将之剥夺,才是高高在上、执掌生杀的神。
他就是神。
明天凌晨,他们这个连就要离开此地,北渡波河。
当然,他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娱乐活动。
他会带着前些日子捉到的那个美军战俘一起上路,让他以为他们会放了他。然后,等到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差不多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就用那个战俘来玩那个小游戏,消除连夜行车的疲劳。
这些日子,那个美军战俘一直表现得很平静。或者说,那是绝望之后的麻木,一种已然放弃了一切的漠然。不管是挨打还是干活,他都默默承受着,丝毫也不试图挣扎或逃脱。
这不好,这没有乐趣。狩猎一具没有自主意识的行尸走肉有什么意思?
所以鹞眼特意交代了士兵,给那个亚洲人吃得好一点,给他以生存的希望,让他以为自己可以活着离开。
——他死的时候,那张漂亮的脸上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鹞眼简直迫不及待想要看到。
待在牢房里的时间里,盛锐一直蜷在角落里侧身躺着,像是在沉睡。
过往的士兵都对此不以为意。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们都觉得这个人有点傻里傻气。有食物就吃,被扔进牢房就睡,拽出去就干活,挨打就受着,就连手指断了也不哭不叫不说话,好像既不知道恐惧,也不知道逃跑或求饶。不知道是本来就傻,还是被伤痛折磨得失去了所有的锐气,连求生的意志都麻木了。
因为他们认为盛锐听不懂德语,所以在他面前说话时也毫无顾忌。
“……明天凌晨两点。”
“又是连夜行军,真tm烦。”
两个巡逻的士兵边走边谈话,渐渐远去了。谁也没注意到,蜷在牢房一角的那个男人像像暗夜中的野猫一样睁开了眼睛。
明天凌晨两点,这支连队就要离开这里了。盛锐把这一点牢牢记在心里。
他的耳朵一直紧紧贴在地面上。人类的听觉其实是相当敏锐的,只是人们通常不会注意自己听到的绝大部分声音。如果稍稍加以刻意训练,耳朵就会像眼睛一样告诉他周围的情况。
他的双手背在身体后面卫兵们看不到的地方,掐着脉搏计时,估算出卫兵每一轮巡逻间隔的时间。
咔哒,咔哒,咔哒。
脚步声来了,脚步声又远去了。
就在这重叠反复的脚步声和脉搏跳动的计时中,这个营房的布局在他脑中渐渐清晰。
除了脚步声和人声,偶尔还会听见一种隆隆的蜂鸣沿着地面传来。声音很微弱,但熟悉车辆的盛锐很快分辨出,那是汽车发动机的震动。
车速比较快,这说明车子不是开在崎岖的山间土路上,而是相对平坦开阔的地面。
所以,离这里不算很远的地方应该有一条可以行车的道路。如果能逃出去,顺着这条道路走,遇到美军的概率会比较大。
这个即将到来的夜晚,就是他越狱的机会。
到了晚上,盛锐等待着被鹞眼照例揪出去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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