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也不敢为他做。”
薛垣沉默少顷,仰头笑了笑,“这么说也许很奇怪,但是——”
电子语音响起:「跃迁程序准备就绪。」
他截住了话头,走进跃迁舱。金属门在他眼前缓缓闭合。
「已锁定目标扇区。」
「数值读取正常。」
「跃迁程序10秒倒数计时。」
「跃迁程序启动。」
这么说也许很奇怪,但是,我真的很羡慕他啊。
一个人若是曾被深爱,就具有了某种神性。他是永恒的,是被众神眷顾的宠儿。不论他本身的命运如何,也不论他自己是否知道。
【1945年4月16日凌晨,柏林】
这几天,祁寒像一只失去了主人的狗狗。
在约定的那一天,他没有等来盛锐,却等来了格蕾塔带来的噩耗。
听到消息的那一霎,他眼前的世界突然又变回了黑白色。
无论他曾经对未来有过什么样的期待,都不会再实现了。
他手里攥着那枚刻有盛锐名字的一欧元硬币。盛锐的“狗牌”被留在了84师用来登记阵亡信息,格蕾塔想办法把这枚怪模怪样的硬币要了过来。
还有一封用中文写的信。信上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向祁寒说明了他为什么要加入美军。末尾写着:“如果有一天你回到罗马来了,请你在这里等着我。不管什么时候,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赶去你的身边。”
可是现在,他却再也不会来找他了。永远也不会了。
遥远的天边,第三帝国的夕阳收敛了最后的余晖。
距离苏联最后的总攻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东面,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正在集结,一万八千多门火炮兵临城下。
黑暗像无边无际的孤独,在大地上肆意蔓延。一钩眉月无声西沉,默然凝望着这犹自酣眠的孤城。
博尔赫斯的诗中,沉睡的恩底弥翁多年以后醒来,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孑然一身,被神所抛弃,苦苦追寻着记忆中温柔的爱人,回应他的却只有冷漠的月光。
当一切归于虚无,就连时间也不知去处,他曾经俊美的身形终会破败衰亡,然而他残损的记忆中,定会留存着一个永恒的片段:那燃烧的夜晚,有黄金和爱情。
1945年4月16日凌晨四点(注),德国与波兰交界处的奥得河-尼斯河畔,万炮齐发。随着数千枚信号弹,一百四十部探照灯骤然开启,雪亮的电光驱散拂晓前最后的夜色。
二战欧洲战场的最后一役——柏林会战,正式打响。
作者有话要说: 注:凌晨四点是夏令时(1945年德国自4月2日进入夏令时),柏林标准时间是凌晨三点。另有一些资料说五点,是按照莫斯科标准时间。因为这里是祁寒视角,所以以当地时间为准了。特别说明一下,以免亲们看到别的资料上时间不同而产生疑惑~~^_^
☆、第二十八章 围城
〖我们大家都在持续失去种种宝贵的东西。宝贵的机会和可能性,无法挽回的感情。这是生存的一个意义。但我们的脑袋里有一个将这些作为记忆保存下来的小房间。
——《海边的卡夫卡》〗
4月19日,德军最后的防线被突破。
4月20日,柏林被从地面上封锁。
4月25日,美苏易北河会师。
4月26日,凌晨的空袭过后,苏军发起了最后的总攻。
4月30日,苏军推进到了柏林市中心,希特勒自杀。
这是苏军和德军最后的激战。
整个城市被三百米高的烟尘遮蔽着。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屋都在发生战斗,柏林就像一口煮沸的大锅,被烈火和浓烟全方位笼罩。苍穹倾圮,炽焰如镝。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苏军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来之前,柏林当局就已经早早开始撤退了。政府一边高喊着“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一边七手八脚地分行李散伙吹灯拔蜡。这就好比一艘触礁的轮船快要沉没之时,船员们率先跳进救生艇跑掉了。
而真正战斗到最后的,是外籍党卫军。
此时身在柏林的外籍党卫军大都被重新整编入第十一“诺德兰”师,奉命坚守市中心国会大厦所在的第9防御区。
对这些外籍党卫军来说,德国眼看即将到来的败局,把他们置于尴尬的境地。
一方面,他们的祖国以党卫军为耻,他们成了不被接纳的人,已然无家可归。
另一方面,他们亦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投降苏联绝不是个好办法。苏联没有签署《日内瓦公约》,没有保护战俘的义务,尤其不接受党卫军的投降,党卫军会被从战俘的队伍里拖出来直接枪毙。
对于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只剩下苦战这一条渺茫的出路。有人半是自愿半是无奈地把自己用锁链紧紧锁在重机枪的底座上,誓与柏林共存亡。
柏林城西郊,一辆美军吉普车在疾驰。
盛锐是从疗养院偷跑出来的。因为他的伤势较重,医生说什么也不肯放人,最后他只得故伎重演,伺机逃跑,想方设法搭车北上。尽管他连滚带爬、用生命在赶路,终于来到易北河时,柏林战役已近尾声。
“ray,我还是觉得,你就这么跑过去实在不是办法。”开车的哈罗德说,“就算你找到了他,老天保佑,你们逃出来了,然后呢?你们一个是逃兵一个是战犯,怎么生活下去?你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盛锐实话实说,“往后的事往后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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