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得干净,你都没见那人,怎就知道这么多?这嘴里一套套的,倒像是那些走江湖的骗子神棍,呵呵”一双凤眼似有似无地打量着那个纸卷,视线时不时从苦禅大师的面容上划过,其间的探究毫不掩饰。
“我没见那人你却见了,我见了你也就见了那人。”
“哦?”美目一挑,惯有的戏谑收敛了一瞬,若水垂下眼眸没再做声,拈起腰上的一块玉佩把玩起来。
苦禅大师沉默了半晌,突然问了一句:“这人可还交予了你什么物件要代为传递吗?”
“无他,只此一物。”玉佩上的宫绦从指间滑过,若水眼神一黯,语调里带上了几分冷厉,“大师这是不信我?”
“非也,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只是随口一问而已。”老和尚笑了。
“若有其他的东西,我何不一起给你?难不成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身上还有什么值得道爷我贪的不成?”衣袖一甩,一道罡风打在墙壁上,几幅悬挂在墙上的经文化作了粉末,扑簌扑簌地顺着墙壁落了下来。
“……那几幅经卷,是前朝高僧大德留下的,传至今日,也有五六百年了……”苦禅大师的面色好似被风干了的橘子皮,仿佛拿手碰碰就能掉渣了。
“道爷我最讨厌别人怀疑我。”温润柔和的少年嗓音一字一字地吐出这句话,眼神清明和煦不带一丝戾气,“大师你应当知道,我今天愿意把这封书信送过来,已是天大的慈悲了。”
若水坐直了身子,突然笑了出来。柳眉轻挑眼波含媚,阴暗的禅房仿佛随着这明艳的一颦一笑亮了起来。
“若水今天肯跑这一趟,还不是看在小和尚的面子上。”
门外传来微弱的脚步声,从远处慢慢进了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前移过,脚步声也在禅房门外停了下来。
若水整了整衣襟,对着苦禅大师恭敬一拜,谦和地说道:“大师,下月初三乃是小子及冠之日,家师妙善仙人着小子前来送请帖与大师,希望大师能够赏光。听闻大师修为高深,已臻无所有处天,虽则佛道佛有别,可也都是修行之法,若是大师肯指教小子一二,也是小子无上的福缘了。”
“原来你是来找老衲要礼物的。十六岁就做冠礼,可见你师父对你的修行甚为满意,已经有意放你下山去历练了。也罢,你于老衲与枯荣寺缘分不浅,老衲自是要前去的。”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苦禅大师小孩子似的瞟了瞟门外,难得地拿自己得意徒孙开了个玩笑,道:“道虚会跟着老衲一起去的。”
“大师心疼若水,若水一直都知道。”再一挥衣袖,那几幅化作齑粉的经卷竟又回到了墙上,好端端地挂着,一笔一画间带着几百年的沧桑蕴着数代人修来的无上佛法,庄严肃穆。
“好小子,竟敢在老衲面前使障眼法。”苦禅大师禁不住赞叹,“无怪乎你师父这等道法精深的无争之人,一提到你就忍不住得意,总在旁人面前炫耀。今日你能骗过老衲,却有你过人之处。”
“大师谬赞了,小小把戏,不足称道。”谦卑地躬身一礼,若水站起身告辞,“今日叨扰已久,不敢再以俗物扰大师禅修,若水告辞了。”
“去吧。”
又是一揖,若水躬着身子倒退至门口放直起来。转身开门,果然看到道虚就在门口。
“小和尚,你可是在等我?”也不顾自己还光着脚,若水踩上了冰冷的地板。
微微仰头看着那个只比自己高了一点点,面沉如水的僧人,若水贴了上来。玉雕似的足踩在道虚的僧鞋上,脚趾坏心地拨弄着僧袜,修长的手搭上了僧人的肩,若水用自己油脂般滑润的面颊蹭着道虚轻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在等我。不然的话,我身上这么重的血腥味,你就该离我远远的。”
道虚没有言语,只是推开若水让他靠在门框上,蹲□,捧起一只玉足,从怀中取出已经烤干了的锦袜给若水套上。锦靴也是烤干了的,带着一丝寺里面独有松香味儿,暖哄哄的。伸手去摸自己的伞,被雪打潮了的伞面干干的,显然也是被人细心打理过了。若水的脚被热热的气息包裹着,舒服得他半眯了眼眸,朱唇画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愈发软了:“小和尚,你对我的心意,我都知道。若是哪一日你能不这般心口不一,若水便是不去证那大道求那不死不灭,也值得了。”
给若水穿上鞋袜,道虚站了起来,冲着若水双手合十微微一躬,淡然而恭谨地道:“服侍师叔,是道虚该做的,师叔不必如此。”
“小和尚你!”像是被人拔了一根翎羽的凤凰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似的,若水柳眉倒竖,出尘脱俗超然物外的仙人形状毁于一旦,俊美无匹的脸上净是嗔怒,削葱似的指头指着道虚被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呵呵……”屋里传来几声破风箱似的笑声,惹得若水愤恨地朝屋内瞥了一眼,转而收敛了一瞬间的失态,再度挂上了让人色授魂予的笑靥。
“小和尚,你既如此说,便送我回无名观吧。这风大雪冷的,做师叔的也不好大晚上的再赶你回来,你今晚便陪着师叔留宿无名观吧。”若水又朝着禅房里睨了一眼,听得道虚无所谓地应了一声“是”,便带着新晋的跟班飘然而去。那副踏雪无痕临水无波的身姿落在枯荣寺的大小和尚眼里,自是一片惊艳的赞叹,偏偏没人敢多看,生怕长了针眼儿似的。
待得出了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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