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继续安安稳稳做富家翁的话,那即便到了如今,也还是很可以再玩上几年的——他天生有着光滑细嫩的皮肤,身材也是挺拔伶俐,最不显岁数。不过人生在世,本也说不得那些“如果”的话。总之他现在的确是年纪大了,无家无业,脱了衣服呢,那一身疤痕必定会把任何人都吓一跳。
至于当初对沈子靖做出的那一场暴行,沈嘉礼倒是毫不后悔。沈子靖与众不同,沈嘉礼一度很爱他,一度很恨他,一笔乱帐,即便是从头理起,也依然是一团乱麻。
沈嘉礼倚着大门框,懒洋洋的晒了许久太阳,最后觉着脸上都滚烫的了,这才意犹未尽的转过身去,想要走回院内。不想就在此刻,忽然遥遥的传来了一声呼唤:“三叔!”
沈嘉礼的脚步顿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十分狐疑的退了一步觅声望去,他就见一个高个子青年从胡同口飞奔而来,转眼的功夫便冲到了自己面前。
沈嘉礼瞪着对方——这次,他又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他看到了沈子淳!
沈子淳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坯子还是那个坯子,精气神却是发生变化,不复往昔的稚弱,完全是个眼神坚定的大小伙子了。对着沈嘉礼咧嘴一笑,他当年走的时候还在变声,如今开口,却是低沉浑厚的男低音:“三叔!我回来啦!”
沈嘉礼大睁着眼睛望向沈子淳,一口气吸进去,竟然忘记呼出来。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他试探着抬起手,在对方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小、小淳?”
沈子淳上前一步,略为俯身一把抱住了他:“三叔,是我,我回来了!”
沈嘉礼深陷在对方那热烘烘汗津津的怀抱里,心头还是一阵阵的迷茫。下意识的抬手搂住了对方那结实的腰,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发出了声音:“小淳,你、你回来了?”
怒火
沈嘉礼在真切的意识到了沈子淳的归来后,激动的落了几点泪。
他的本意是嚎啕一场,然而当着五年未见的沈子淳的面,他忽然拘谨起来,只怕自己太过失态,会招人嫌恶。沈子淳随他进了院,一边紧紧握着他的一只手,一边出言问道:“三叔,大哥哥在家吗?”
沈嘉礼不甚自然的偷眼看他,怎么看也看不够:“他不在,他早上出门去了。”
沈子淳这回的一举一动都是成人风格了。低下头抬手为沈嘉礼拭去眼角泪水,他极力放出最温暖的笑容:“三叔,你哭什么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射过了目光来,沈嘉礼却是不敢抬头了。回想起自己先前对这孩子的日夜思念,他那心里不知是疼还是怨,落实到行动上,就觉着周身都麻木了,手脚冰凉,举止也僵硬了起来。他有些心惊,怕自己会骤然发作那电刑的后遗症,不分场合的倒在地上痉挛不止;快步走进房内坐下,他不动声色的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将那情绪稳定下来。
叔侄两个在椅子上相对而坐,待勤务兵送过热茶之后,沈嘉礼便主动问道:“你这几年……”
他方才做了一番调整,自以为是十分镇定的了,哪知如今一开口,声音却仍然是有些颤,那话只开了个头,气息便紊乱的无法继续下去。当机立断的截住话头,他望向沈子淳,欲言又止了。
沈子淳倒是改了性格,不再像先前那样扭捏怕羞,开口便讲,侃侃而谈。原来他当年离家出走之后,像片浮萍一样飘出天津,机缘巧合的结识了一位来自重庆的小特务。那小特务对他百般考察,末了认定他是个真正的好青年,便略施小计,轻轻巧巧的将他送了出去。而他虽然往日在家中是个不受欢迎的闷葫芦哥哥,可是一旦进入了外面的广阔天地中,他大开眼界,性情日益爽朗,勇气日益倍增,兼之身材高挑,相貌英俊,所以竟是很有个好人缘。在重庆小混了几日之后,他眼看自己手中无钱,衣食无着,唯一的本领是跟小梁学会了开汽车,便四处应聘,想要谋个汽车夫的职位,自食其力。没头苍蝇似的跑了几天,他因为没有执照,故而四处碰壁,最后却是被一名军官看上,叫到家中开汽车去了。
自从他来,那军官平白无故的连升几级,越发看他是个福星,又提拔他给自己做副官,但也不用公务去累赘他,对他颇为放纵。沈子淳一片赤诚,得了人家的好处,自然更加勤谨。所以那军官如今北上,他也一路跟了来。
沈嘉礼听了沈子淳的得意经历,心想这孩子倒是有些好运气的,随后又问道:“看过你娘了没有?”
沈子淳点点头,脸上却是渐渐消去了笑容:“我娘……改嫁了。”
沈嘉礼听了这话,神色怅然,叹了一口气:“三叔把你家连累苦了。你爸爸是被日本人活活打死的,我在旁边眼看着。”
沈子淳这回垂下了头:“我听我娘说了。说你惹了日本人,结果……”
沈嘉礼的一个脑袋有千斤重,声音嗡嗡的,毫无力道:“我……我对不起你家。出狱之后,我自身难保,一直没去看望你娘——也没脸去看。”
沈子淳沉默了片刻,后来说道:“三叔,我没怪你。我要是怪你,就不来北平四处打听你了。”
沈嘉礼瞟了沈子淳一眼,忽然对他这打听自己的原因感到了好奇——然而又不好太过直白的询问,只好也是哑然。
这时,沈子淳欠身拖了椅子,挪到了沈嘉礼面前坐下。飞快的重新打量了对方,他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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