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说完了突然想起来那谱子应该还在娥皇手里,他转身四下翻找,却只看见放好的新谱,是娥皇费尽心神修改好的霓裳羽衣舞。
他颓然无力,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女英,我……亲眼看着你姐姐走,本来可以……或许我执意叫人来她不会死,可是她的性子你我都清楚,纵使我今日救了她,她见自己病情一日比一日严重,又在所有人面前疯溃失常一定会更痛苦,娥皇那么骄傲,我若不让她走,她会更恨我……”他看着她躺在榻上,无能为力。
此时此刻,女英终于看见了一个真实的他。冷静下心神,她看李煜如此想是真的不知,“姐夫,你可知道…….”心下有些犹豫,“姐姐她不是真疯。她一直在装,她以为你忌惮她知道了什么秘密才想要害她,所以……姐姐一直活得很累。”
李煜突然转过身慢慢站起来,冲着她一步一步,女英被他的眼神吓得有些慌乱,不住地后退,“姐夫…….”
“再说一遍。”
女英开始后悔不该告诉他,可是没有办法,话已出口,“姐姐她看出那谱子有问题,所以她才费了这些时日从头修改…….”
“不是这些!”
“她没疯。”
李煜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样一把抓住她,“再说一遍!”
“她没疯!”
李煜再也撑不住,胸腔翻涌一口血吐出来,女英尖叫,宫人冲进来急宣太医。
他以为拿了霓裳羽衣舞残谱能够让她高兴。
可惜这盛世之音现世的那一夜是他最后一次听见她的琵琶。云一緺,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到底他也完不成她的心愿,所谓的霓裳羽衣舞不过是娥皇心中的盛世。她装疯卖傻亲自写完这部长歌,烧了他给她的绝望只留下那新写成的谱子。
那是李煜的代偿。
日日夜夜,李从嘉,你要记得,你曾经真心实意地想要帮我完成心愿,而我,亦不负你。
这一场如花美眷的谎言太真实,竟然能骗过流年光景,到底是谁在逃避谁,而我们,从他出现之后就再也无法彼此信任。
这一世,你会对谁言爱?
来生,我当生于贫户,嫁于市井,无相无貌,寻一庸常男子,生计奔波也罢,流离失所也好,不知情苦不懂嫉妒。而他无才无能,不通音律亦不懂歌赋,布衣草鞋金钱无物。
但求他指尖温暖。
第一百五十三章我非对红蔷
绝艳易凋,连城易脆
昭惠皇后出殡那一日离七夕刚好还差一月。
李煜未曾出现在任何人眼前,宫闱上下素白凄怆而他穿着一袭浅碧的衣裳跪在佛殿里终日不出。殿外不时有人轻轻过来通传法式进行的情况。殿内的人无声无息,不发一言。不送她,是自知毫无资格相送
许久命人送出一纸悼文,洋洋洒洒字字见血。“天长地久,嗟嗟蒸民。嗜欲既胜,悲欢纠纷。缘情攸宅,触事来津。赀盈世逸,乐尠愁殷。沉乌逞兔,茂夏凋春。年弥念旷,得故忘新。阙景颓岸,世阅川奔。外物交感,犹伤昔人。诡梦高唐,诞夸洛浦,构屈平虚,亦悯终古…….”宫人诵于城上,天色清明,白幡漫天,三千里亡歌不绝和着李煜的字句。从金陵皇城至入葬之地一路上牡丹遍地,皇上亲自审视,只为她最后的车撵之下不留一寸黄土。
她芳魂傲然而过,牡丹折腰。
同样是那一日的皇城之上,还有多少人记得那女子傲然于九天之凤,轻轻笑,执他的手。彷佛一瞬间这偏安一隅的江南便真成了人间天堂。
多美的人,街坊间的叹息,好好地转眼便剩下陵寝前的嚎哭。
皇宫佛殿之中李煜闭目默然,半晌褪下了那一袭她亲手染就的天水碧焚于佛前,散发着中衣三日不出。
他执意不肯送她。周府惶恐,只当是女儿惹出了什么罪责。不想数日后李煜素衣亲临周府,不带随行,彷佛只是暗中出来逛逛,随意地过来看看。
周府上下仍旧是气氛紧张,周宗跪于庭院之中不知他来意,李煜亲自上前扶起,周宗一时无言,却见得李煜退后三步对自己行起跪拜大礼。
他贵为江南国主于周府之中跪地而拜,惊得一院众人扑倒在地震惊不已。
周宗更是随着跪下,“皇上这是何意,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李煜神色平常,口气极缓“岳丈在上,受此一礼有何不可?”他见得四下无数阻拦,只得重又起身,扶起自己的岳丈,“李从嘉若是一介布衣平民,早就当如此拜见岳丈。”一幕重瞳从始至终望不出些悲喜,“今日便只当我是女婿,不是什么皇上。”
说到底,没人敢逾越真的待他如平民,一时府内悄无声息,李煜摆摆手,便不让任何人尾随,独自信步于周府庭院之中。
这些年过去,那一日初见的场景却总是历历在目,他还记得自己当日所站的廊下,隐隐能够瞥见堂上一隅。
他重又站在那里回望,却只望见祭奠经幡。眼底翻涌不能再看,他回到第一次见她的地方,同样的天气,云卷云舒间过了牡丹的花期,今时今日的李煜一身白衣,依旧重瞳如魅风华万千。
那极清雅的侧脸,微微笑,“在下眼目有异,吓着小姐了?”
彼时心境,李煜忽地动容,日月更替,曾经有人站在这里落纱一笑,而他心心念念誓言至死不忘。
娥皇,你后不后悔?
李煜竟就在这一方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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