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55!有人探监!”
佛恩停下手中的活计,有些讶异,他想不出他漂泊异国他乡,有谁会来探监,除非——狱警引他进了探监室,推门的那一刹那他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也是啊,他这样孑然一身的人,除了他谁还会这样千里迢迢地一路追来?
他转过身,对狱警道:“sir,我能不见他吗?”
“我送你个东西就走!”察沙见他转身,虽听不到声音,却还是紧张地猛站起身,拍着隔音玻璃吼。明明该是听不见的,或者明明该是装着听不见的,但不知怎的,佛恩就是没能彻底地转身,他踟蹰着走回来,拿起听筒:“……什么?”
察沙近乎陌生地看着他,佛恩瘦削而结实了不少,肤色不若当年在泰国时那般蜜里调油,反倒因为长期的不见天日而泛出一点点的黛青之色——从一年前他不辞而别后,他是第一次如此近在咫尺地看着他——虽然二者之间,已然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佛恩皱起眉,粗鲁地用泰语道:“看什么。没事我可走了。”
察沙醒过神,赶忙撩起一边袖子,佛恩看见他手腕上戴着的一条纯白佛绳,与陈琛当年戴着的几乎一样,只是中间串着只极精致的紫檀佛珠,:“这一年来我一直留在清迈,一边找你一边走遍了泰北所有的寺庙,已经算半个居士了。佛恩,我知道你恨我当年骗你,恨我害怕陈琛落网坐牢,过去的事,我不后悔,更不内疚,因为这是职责所在——但是将来,我能保证再也不会做任何让你难过的事!”
佛恩迟疑了一会儿:“裴峻早前说你辞职,是真的?”说罢一笑,“何必啊察沙?以前恨你是我不懂事,其实都是各为其主。套一句中国俗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也该知道我的心思。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能为他做——包括为他坐牢,甚至赔尽一生。”哪怕他眼里,终究没有我。
不是不难过的,但有些事,或许明知是错,也要去坚持,因为到底不能甘心。
察沙将佛珠从自己手腕上取下来,低头一笑:“我知道,都知道。这是我请三大寺的名师为你开光过的,你收下好不好。”佛恩抬头望向他,察沙穿着一件v领t,颈间佩着的紫檀佛像若隐若现。佛恩从小便是个虔诚的佛教徒,然则此刻他恨不得自己能无识无念。察沙的意思——佛在你心中,你在我心中。何必呢?值得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有什么意义。只能闷头走到底,又哪里能再去背负另一人的坚持?
他泄气似地将额头抵上玻璃窗,闭着眼道:“……为什么都要强人所难?”
察沙倾身,隔着玻璃在他的额上轻轻一吻:“和你一样,我可以等,一辈子都甘愿。”
佛恩沉默了许久,终于望着他道:“……我的刑期是三年,不用一辈子。”若真有缘,待到海阔天空两相身轻,再见真章——只是,自己还等的到彼时么。
察沙步出特别探监室,在交接处取回了自己的随身物品,跟着一直等在旁的男人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出了喜灵洲监狱的大门。他背对着那座森严的牢笼,站在离岛旷达的山野之中,极目而来的是绵延不绝的青山,青山之外,是碧垠无边的海水,一层一层地将这个监狱以及监狱里所有的人紧密包覆,于是全都难逃升天。
“做的不错。”先前领路的男人转过身来,递过一只,他记得从前服役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开朗的加拿大男孩最爱抽这个牌子的烟。
察沙冷淡地推开:“早戒了。裴峻,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裴峻一扯嘴角:“放心,我就是为了这事来喜灵洲的,要是能顺藤摸瓜查出我要找的人,我一定让佛恩保外就医,别说三年,三个月都不会让他待。”
察沙看着他,半晌,道:“我真的不想再骗他一次。”
“中空的佛珠里面安装了窃听芯片,接收端在我的袖扣里。这也是为了掌握他们的行踪保障他们的安全——大狱里现在暗涛汹涌随时都要爆发冲突——我们是对的。”裴峻强调似地道:“从前我就教过你,我们做的事,不用交代,不管过程,只求结果!”他急于成功,证明给“一哥”看,不动陈琛,他也能揪出那条狐狸尾巴。
察沙吐出一口气,他对这个固执己见的男人无话可说,只点头道:“事情一了,我要和佛恩离开这里。”
裴峻一点头:可以。他知道察沙的想法是巴不得再也不见到他,但他无力亦不想改变。
叶靖生说,相爱就该毫无保留互相信任,事无不可对人言。
可他做不到,怕是永远也做不到。
佛恩回到狱仓,陈琛没去出操,只是躺在单人床上颦眉思索,见他进来也并未意识到他有何不妥,大抵因他近来时常沉默,全不如以往,他也颇为习惯了,他心里还在为那个刚刚递进的消息眉头深锁:九龙警署反三合会行动组忽然出动警力扫了油尖旺一大片娱乐场所,自然不止针对鸿运,然则首当其冲之下,鸿运旗下各个产业大的损失没有,却是动不动被拿茬勒令整改,竟是学着方叶二人之前的手段,整地他们烦不胜烦。这一消息他竟在事先一无所闻,他在警界埋下的桩子开始一一失效,事态真的开始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想起裴峻之前说的“一个人,抗得过?”
佛恩伸手将他放在鼻端轻嗅的烟收了——他知道他只要烦了,便喜欢这样隔靴搔痒的慰藉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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