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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轻车在十几个家人的护卫下驶进了贵阳城。轴承已经有些摇晃、车子一走就发出吱吱嘎嘎刺耳的响声,棚布上有一层灰尘,随从侍卫的马臀上都放着长布包裹,这一行人一定赶了很长很远的路。
车帘儿一掀,探出一张五旬妇人雍容的面孔:“贡试之期到了没有?”
一个骑在马上的家人俯身答道:“夫人放心,小的刚刚打听过,两天之后才是贡试之期,咱们没有晚到。”
贵妇人神色微松,颔首道:“那就好。”
家人道:“夫人,咱们是不是先找家客栈休息一下。”
贵妇人摇头道:“不!直接去杨府。”
车帘放下,贵妇脸上的雍容之色顿时消失,换上了一副忐忑的模样。这位贵妇人正是杨霖的妻子,杨应龙相召,她岂敢不来,可这一路上却是惶惶不可终日,唯恐杨应龙已经知道了她害死遥遥母亲的真相。
当初她若知道遥遥母亲与杨应龙的关系,就是借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加害,可惜,直到遥遥母亲中毒将死,她才获悉真相。
遥遥的母亲濒死之际,杨夫人摞下狠话,说要把她那小贱种也弄死,遥遥的母亲说出真相,是想让杨夫人有所忌惮。杨夫人确实大为惊恐,她没想到杨应龙只在她府上住了一个多月,居然勾搭上了这个深居简出的如夫人。
遥遥母亲死后,杨夫人寝食不安,唯恐播州会有什么动作,对遥遥自然更加不敢加害,可遥遥母亲过世很久,播州也没什么动静,她的心思又渐渐活泛起来。
在她想来,杨土司与遥遥母亲的那段孽应该只是一时见色心喜,花言巧语骗了她的身子。像杨土司那等人物,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只怕早就忘了他在靖州的这段艳遇。
然而,就算他对遥遥母亲没什么感情。可是对他自己的亲生骨肉呢?水舞名为丫环,实则与遥遥母亲情同姐妹,遥遥的母亲临终之前,甚至让女儿认她做干娘,遥遥的真实身份,水舞十有八九也是清楚的。一旦来日她带着遥遥去播州寻到遥遥的亲生父亲,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因此,杨夫人才处心积虑地想把水舞和遥遥除掉,只要她们死了,或许播州那位杨土司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他在靖州的这段露水姻缘。自己也就高枕无忧了。
谁知,杨三瘦离开靖州那么久,迄今还没消息,也不知他完没完成自己交待的任务,偏偏这时播州杨应龙又传来消息。命杨府派管事之人前往贵阳,配合调查一桩命案。
报讯人语焉不详,杨夫人也不清楚究竟是一桩什么命案,但她基本可以确定,这桩命案与遥遥母亲之死无关。杨应龙是什么人物?如果他想杀人,需要诉诸公堂么?况且这件事张扬开来,对他的名声也不好。
有了这个判断。杨夫人才敢来贵阳,可是尽管一路盘算的很好,如今真到了贵阳,马上就将见到杨应龙,她的心情还是不免紧张起来。
贵州数得上字号的大土司在贵阳城里都有宅子,但是这些土司基本上都不住贵阳。因此杨应龙到了贵阳后,很难找到一个身份地位与他相当的人,也就少了许多应酬,这几天一直都歇在府上,知道他在贵阳的人极少。
杨夫人到了杨府。下人通报进去,杨应龙立即传见,杨夫人走进客厅,一见杨应龙正在上首坐着,马上止步福礼道:“靖州杨胡氏,见过家主!”
靖州杨氏是播州杨氏的分支,杨夫人以自家人身份参见,两个人的关系就亲近了许多。杨应龙微笑起身,客气地道:“夫人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来来来,快请坐。”
“谢家主!”
杨夫人在下首轻轻坐下,欠身说道:“接到家主传讯后,妾身马上就启程了,只是妾身一介女流,出门在外难免有诸多不便,是以今日才到,希望没有误了家主的大事。”
杨应龙打了个哈哈,笑道:“夫人到的很及时,并不曾误了大事。”
这时下人奉茶上来,杨应龙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又向杨夫人示意了一下,杨夫人捧起茶来润了润喉咙,又道:“家主派往靖州的人语焉不详,是以妾身至今还不清楚究竟是一桩什么命案,还请家主示下。”
杨应龙道:“呵呵,这桩官司么,说来蹊跷,却也有趣的很。”
杨应龙已经把这桩官司的卷宗从提刑司调来看过,遂把事情经过对杨夫人说了一遍,又道:“铜仁府送来的卷宗上说,害死水舞父亲的,其实是你府上派出的三个下人。”
杨应龙摸挲着下巴,沉吟道:“杨三瘦和水舞,我都有些印象,前几年去你府上时,曾经见过他们,杨三瘦这三个人究竟是不是你派出去的?他们又为何杀人?”
杨夫人听杨应龙讲述经过,这才知道杨三瘦和岳明、邢二柱一路尾随水舞,居然到了她的家乡才找到机会下手,结果却误杀了水舞的父亲,之后追杀遥遥,结果又枉送了性命,真是三个蠢到不能再蠢的废物。
杨夫人道:“妾身怎么会做杀人害命的事呢。那杨三瘦原本确是妾身府上管事,不过此人手脚不干净,常常伙同岳明、邢二柱从府上偷了东西变卖,还意图逼奸水舞,被水舞告发后,被妾身重责一顿赶出府去,现已不是杨家的人了。”
杨应龙道:“哦?这样说来,杨三瘦是挟怨报复了,那水舞又缘何离开杨家呢?”
杨夫人微现戚容,轻轻叹了口气,道:“水舞本是拙夫所纳那位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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