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警官,好大的能耐啊。”
丁继禹朝说话之人看去,原本的短发被剃成了利落的板寸,话说的调笑,可笑意却没有达到眼里。现下这人的眼里经过时间的沉淀倒是平静异常。
“我早就辞了职,不用这么阴阳怪气地喊我。”
听闻丁继禹说辞职,那人平静的目光中有了一点涟漪复又平息。
“真是可惜,这么个好差事。”
丁继禹移开目光,难得地露出点笑容:“我只是为了他罢了,是我对不住他。楚佑,原先我是不想再见你的,我知道我能从你那儿逃出来是你的意。”
丁继禹说到这里,转又盯回楚佑:“不过,我想你也不稀罕我的感激。我,也没那么容易被你触动。这次来除了为了阿闲,还为了……”
丁继禹敲敲桌,一丝悲戚划过眼中,继续说道:“还为了丁一。”
为了丁一。
丁一。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很多时候在这个四角的天空下他总是会想起从前。也不知道是谁和他说过,当你开始回忆的时候那就说明你要老了。
可不是要老了么,都有十年了吧。从二十六到现在的三十六,老的不只是时间,还有日夜加重的思念。如若那人还在世,可还会腼腆却又执着地叫他一声楚佑?
想他纯净的眼神中只有他一人,想他认真临摹专注与他脸上的目光,想他半夜守在电视前只为等他回来,想他被他接回来黯然无神的神色,想他在他最信任的时刻对他的重重一击……更是想最后他倒在他怀里口里说的那句“楚佑,我害怕。”
小一,你在害怕什么?怕极夜的遭遇?怕你的背叛被我发现?怕不能将我送与牢中?还是,你在怕……永远要见不到我了?
这十年,楚佑一向聪明狠戾的脑子就这样一直想。有时候一瞬间想通了,释然了,下一秒又想不通了,就这样周而往返地想。
他对丁一,是恨,亦是爱。这爱和恨之间只差一线,生与死却差了几十载的时间。他不是那轻易拿生死玩笑的人,只能在丁一没了之后用时间来沉淀。
丁继禹看楚佑出神,用鼻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当年,阿闲视你为大哥,丁一也将全心信任都交与你。若他们在,他们二人都不愿看到你如今这样。”
“我知道你有出去的门道却在这里一呆就是十年。赎罪也好,抱怨也罢。当年丁一作伪骗你,这不假,可你还有一事不知晓。我这个做哥哥的,没为他做过什么,现在只能把他的遗愿交到你手上。以后,你想继续呆着还是出去重新做人都随你。”
一过一个小时,丁继禹关上门走出监狱,见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便把手上的风衣穿上。施施然地踏出楼梯,小雨而已。
谁曾想,只走了不到五步,不远处跑来一个身高与之差不多的男人,气还略微喘着,可手上却还是飞快把丁继禹拢在伞下。
似是恼怒又似是别扭:“让你带伞你不带,还非得老子出来接你。这车堵的,只能在那边停了车跑过来了。”
丁继禹见了这人适才在监狱里的神色全无,有了一丝轻松:“你可以不来。”
“切,我不来,心疼的不还是我么。”男人抱怨小声嘀咕着,耳尖却尖尖地红。
丁继禹勾起嘴角,两个大男人在一把伞下实在有些拥挤,可他却更靠近那人。
“不去看看他么。”
男人撑着伞的手顿了一下,才叹息说道:“算了,在他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还做什么麻烦。”
说话的人正是原先被告知已死的姚正闲,现在竟然和原先自己口里嚷嚷着叛徒的丁继禹混在了一起,就算被使唤也甘之若饴。
“那些东西,你告诉楚哥了?”一坐到车里,姚正闲首先打破沉默,“那个……”
接下去的东西他有点说不出口,偷看了丁继禹的神色才又说出口:“那带子也放在那里了?”
“东西给他是看你面子,带子是他应得的,不让他看看丁一当年受过的苦,他还自以为自己是个受害者。”
看丁继禹脸拉下了,姚正闲暗叫不好,连忙讨好地笑道:“哎,我说,老婆。别介呀,生气了就不好看了。我也没说楚哥对不是?十年都过去了,楚哥有什么不明白的,丁一那孩子是受苦了,只希望下辈子投胎能遇到一个真心对他的。”
丁继禹听姚正闲这么说话,眉毛一挑,慢悠悠地凑近姚正闲:“你叫我什么?”
姚正闲嘻哈一笑,赶紧转移话题:“我错了还不成?您是皇上行不,奴才啊这就接您摆驾回宫伺候您。”
被姚正闲这么一打闹,车里原本压抑的气氛一扫而光。车子在细雨中渐行渐远。
日子又过一个礼拜,阳光正是明媚之时,监狱的大门打开,走出的不就是楚佑么。
知道自家老大今日出狱,暗夜的几个掌权人都纷纷来迎接,之前他们就已经劝楚佑出来,可楚佑竟把监狱当家一呆就是十年。
十年,物是人非。暗夜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只手遮天的暗夜了,似乎有人铆劲了脑子和暗夜做对,到如今他们才得以歇口气。
“楚哥,您终于出来了,弟兄们一直等着您。”
楚佑眯着眼打量来人,好一会才掀起嘴角:“嗯。”
车子驶了几乎两个钟头,中途还去了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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