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高龄生了他爸,落下了病根,没几年身体就不好了,将养了许久,也没留住,人就走了。
他爷爷曾经说过他奶奶的性格,是特别热情大方好客的那种,一个人站在那儿,一片都热闹起来了,谁都喜欢他。
显然,盛明煦的嘴巴里,他奶奶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听我妈说,那是个再热心不过的人了。她过来串门借东西,就发现我妈正在揉面,一盆面弄得稀稀拉拉,完全不成形,就问她你不会啊。我妈就说没学过,她就洗了手接了过来,那天不但帮我妈蒸了两锅馒头,还给他们炒了两个菜。我妈觉得不好意思,又去买了零食送过去给孩子们吃。从那天起,两家就来往密切了起来。
我妈教他们的两个孩子识字,帮他们复习功课。陆建军和他老婆就帮我爸妈做些他们干不了的活,譬如修个板凳做顿饭。两家人虽然工作完全不同,教育经历也不一样,可相处的很好。成了特别好的朋友。
1963年,我爸妈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我的大哥盛明诚就出生了。是个特别胖的男孩,我爸妈都很爱他,我妈虽然饭做得不好,可也努力去学,把他喂的白白胖胖的。时至现在,家里至今都存着他所有的照片,从百日到一岁到三岁,一共四张。”
他说到这里,陆秦的心就提起来了。
那么喜欢的孩子,上世纪六十年代,每个生日都会替他拍照,可只到三岁,也就是说,这孩子没活过第四年吗?
为什么呢?生病还是别的?
就听盛明煦叹口气说,“从我记事开始,家里就有大哥的照片,我妈每天都会擦,还告诉我那是我大哥。她每次说起来的时候,都是愤恨的表情,我小时候也不懂,直到有一次晚上起床听见我爸妈聊天,才知道当年的事情。”
诚诚出生后没多久,十年浩劫就开始了。
那几乎是疯狂的年月,人性在这样的环境里,得到了最大的释放。善良的人终究是善良的,而有些伪善的人则撕开了自己的假面具,变得疯狂起来。
陆建军就是其中之一。平日里的他,豪爽大方,跟谁都能叫一声哥们,可转眼间,就成了折腾最厉害的人。而他的两个儿子,当时已经十三四陆远和陆磊,则同样不上学,跟着闹腾了起来。
几乎在顷刻之间,朗朗读书声就不见了。
盛一木和李霞的父母都是农民,其实按理说,这场祸事压根不会祸及他,可问题是,他最尊敬的老师,则是受到冲击最厉害的一个。
陆建军和他的儿子们,带着人冲进了他的家门,烧了他的书,打破了他的砚台。一开始,李霞死死的劝着,盛一木还忍着,毕竟人没受到什么伤害。可后来,各种惩罚的办法就变本加厉起来,老头子那时候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如何受的住,很快就折磨是生了病。
盛一木哪里是看着老师去死而见死不救的人,当即就冲了出去,护住了老师。
他那时候年轻又有学问,最重要的是会打球能唱歌,跟学生们一向能混在一起去,跟他们的关系都不错。他挡在前面,好多跟着闹腾的学生们就不好闹腾了。
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陆建军的工作很难开展下去。
盛明煦叹了口气,“然后在又一天,我爸挡在了老师面前的时候,他们做出了世界上最疯狂的事情。他们将我大哥带到了现场。”
盛明诚出生的时候,两家关系还很好,他几乎是在两家之间长起来的,对门的阿姨会做好吃的饭菜,对门的哥哥会抱着他出去玩。所以,当陆远和陆磊笑眯眯的告诉李霞,他要带盛明诚出去玩会儿的时候,李霞直接就把孩子交给了他,甚至一路上,盛明诚都乖乖的,一点都没闹腾。
就这样,这个三岁的孩子被带到了那样的一个现场。
他的眼是很尖的,几乎立刻就看见了盛一木,叫着,“爸爸。”然后就想从陆磊的怀里跳下来去找盛一木,往常这时候,陆磊都会放下他,可这一天,他没有。
他紧紧的抱着盛明诚,问盛一木,“你是要儿子还是要老师?”
盛一木显然是愣了一下的,他压根不会想到,老师和孩子之间会有所选择,所以他说的是,“你闹什么,把孩子放下。”
陆磊没有听,反而将孩子举了起来,高高被举到了头顶上的盛明诚还以为是哥哥们跟他玩,开心的叫了起来。可孩子的稚嫩的声音下,是严肃对待的两方人。
盛一木站了起来,冲着陆磊说,“你要干什么?他才三岁,他什么都不懂,你要拿他做什么?你放下他,有事我们好好聊,你别吓着他。”
他往前,陆磊就往后,他让陆磊放下,陆磊反而不放。
长时间的举着,盛明诚在上面显然也吓坏了,从开始开心的呼和变成了害怕的尖叫。他闹腾着要下来,盛一木自然是万分心疼的,他几乎是求着陆磊让他把孩子先放下来。
然后,……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陆秦的心也提起来了。
他听见了盛明煦在那边难以抑制的呼吸声,他显然也是动了情。
陆秦既想知道,可又舍不得催促,只能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盛明煦平复心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秦只知道夜色越来越深,盛明煦才出了声,“陆磊被人绊了一跤,他和我大哥都从护栏处摔下了楼。”
陆秦只觉得心头堵得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从没想过,是这样的仇。可如果是这样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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