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琅上口,富有进取乐观之意。”
荀贞此时的心情,的确“进取乐观”。
观他来亭舍这些天,基本上事事顺利。
亭中诸人虽脾性不同,但对他都敬重配合。
亭部住民尚未能尽识,但至少已熟悉了三个里的情况,并且因拒绝安定里的贿赂和将武贵关入犴狱,隐隐得了此两里里长、居民的敬畏。
更重要的,敬事许母得到了回报,不但得到了许仲的一拜,还得到了许仲朋党的一拜。虽说这只是一个开始,许仲对他或许还只是感恩、在感情上尚还疏远,而许仲的朋党只是看许仲的面子,但只要再下些功夫,不愁能得到更好地回报。
这来亭中任职还没有多少天,已经得到了这样的局面,可谓“良好开端”。即使有敬老里尽信太平道的麻烦压在心头,他却也骤然轻松,迎对秋风,亦是精神振作。
他转开话题,笑道:“幼节正值年少,便如夏季,艳阳如火。你喜欢夏天,正合你的年龄。……,你今年十五岁了?”
“就快十六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前贤王世公,年十一便辞别父母,外出求学。我观幼节也不是没有大志的人,为何不出外游学呢?”两汉游学之风极盛,许许多多的士子都抛家远游,寻求名师,或为求学,或图扬名。许季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不是不想出外游学,只是家中余财不多。”
“大丈夫岂能为钱所困?你也是颍阴人,应该听说过‘征君’的名号吧?”
“大兄说的可是鄢陵庾世游么?”
“正是此人。”
“庾世游家贫乏粮,为诸生佣,而终天下知名,使太学中‘以下座为贵’,得到诸生博士的敬重。幼节,你家中再穷,能比庾世游还穷么?你若有心向学,我可以资助你一些钱粮。”
“大兄厚意,许慎心领。只如今家兄在外,我不能将阿母独留亭舍。”
“你不放心阿母,可以不必远游。今时不比往日,若在百十年前,游学多去长安、洛阳,而如今因为党锢,颍川、汝南的巨儒名士多弃官归乡,天下儒林过半,在我两郡,外来求学者络绎不绝。你占近水楼台之便利,大可在此两地游学,先得明月。”
荀贞劝许季去游学不是心血来潮,有什么办法能比在善待许母之后、继而善待许季,更能得到许仲的倾心呢?不过,这事儿急不来,也不可能一下就说动许季、让他放心地留下老母,出外游学。见许季不肯,他不再多言,笑道:“阿母好福气,有幼节和二兄两个孝顺儿子!”
……
荀贞和许季在后院树下说话,前院黄忠、杜买等人也都起了床。
黄忠开门、喂鸡、养马、打扫。
陈褒、程偃在院中,一个拿出了弓矢调试,一个搬举粗石,打熬力气。
杜买出来转了一转,回到屋中,盘腿坐在床上,抽出刀,拿手试了试锋芒,突然叹了口气。
繁家兄弟都在屋内,繁尚还睡着,未曾醒来。
繁谭刚起来一会儿,正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听见杜买叹息,问道:“老杜,你为何长叹?”
“昨夜许仲虽没能劫走许母,但荀君将他放走的事儿,如果传出去,后果不妙啊。”
“昨夜许仲朋党众多,就凭咱们几个人,也留不下他啊。”
“话是这么说,但你觉得县君会听咱们的解释么?事情如果暴露,不但荀君,你我也会获罪。”
“昨晚不是说好了么?知道的此事就咱们几个,还有许仲的朋党。许仲的朋党不会说,咱们也不会说,县君怎会知晓?”
“他们三十多人来而又走,声势极大,也不知出门时有无惊动里监门,也不知在路上有无惊动亭部,隐瞒怕是不易,而且别忘了,犴狱里还关着一个武贵!”
繁家兄弟都是一惊:“哎呀,昨夜忘了此人!”虽说犴狱在后院的尽头,离前院比较远,中间又有院墙、院门间隔,但昨夜来了三十多人,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不排除被武贵听到。
繁谭生气地埋怨道:“昨夜为何不说!直到现在才提起,太也反复!”
繁尚惶急失措地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杜买也无主意,低头抚刀,默不作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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