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前屋后玩够以后,这一对伙伴开始扩大营地,他们渐渐地走得远一些了。有时他们去龙章家里玩,有时去侧面的山坡上玩,有时又往村口走,走到两三百米的地方再折回来,也不会走太远。
有了这条狗陪着忠义,龙奎倒省了不少心。
贺十老头现在养了两头猪,每天在驼背上搁个背篮到处去寻猪草。而贺十婆子这一两年来往村外跑得勤了些,她是去那些有未嫁女儿的人家串门,一门心思为龙元去相堂客。义伟还是干她的老本行,每天捡柴,然后就是做三餐饭。饭做好了,她就房前屋后到处叫“忠义伢子”,找他回来吃饭。有时刚好龙奎在田里地里,三个人和那条狗相跟着一起回来。
自从听说了荷花卖身换取代销权的事情后,不知道为什么,龙奎开始看义伟不顺眼起来。这听上去毫无逻辑,卖身的是荷花,而龙奎却恨上了义伟。龙奎自己也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的确不恨荷花。也可能是因为恨不上,轮不到他。他把厌恶转嫁到了堂客身上,对这个古董堂客厌烦起来。似乎是突然之间,他发现他堂客的脸怎么那么脏,嘴巴怎么那么大,眼白怎么那么多,头发怎么那么乱,身上怎么那么大一股怪味。
不过尽管他看着堂客不顺眼,开始不喜欢她,但义伟是孩子的娘,这一点他是没有办法抹掉的。不管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跟天下所有的孩子一样,他也是维系父母感情的一根纽带。有时候看着义伟,龙奎心底刚刚升起嫌恶之感,但他马上又会想到这女人是忠义的妈妈,而自己是忠义的爸爸,他们是合理合法的夫妻,于是心中又会生出一份愧疚来,觉得自己嫌弃义伟的行为对不住儿子。
义伟叫了忠义和龙奎回家吃饭,三个人一起走着,义伟就会对龙奎说:
“又哥你看,忠义伢子玩得,面段子上都看不到眼珠啦!”她这句话是跟隔壁的立夏堂客学的。立夏堂客经常自豪地讲起她家身强玩得看不到眼珠了。
“是呀,忠义伢子,你这个调皮鬼!”
“你看谁像你这么调皮啊,你看伯伯家的兵兵哥哥,身上干干净净的。”只有在说到儿子的时候,义伟才能讲出这么长句并且通顺的话来。
“就是啊,以后报名上学老师都不要你,这么不讲卫生!”龙奎附和着堂客。
说说笑笑地就到家了。如果隔着墙听这两公婆的对话,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在说的是一个完全听不懂这些话的痴呆儿子。
这一年春夏之交雨水充沛。“惊蜇一声雷,四十八日云不开。”人们都说这一年惊蜇那天大清早就打了雷,果真雨水多,连山坡上的小水塘都被灌得满满的。到双抢时节又是好几场暴雨,所以直到晚稻田犁完,这附近的几口水塘都还是满的。
丽玲的儿子强强上小学了,所以丽玲现在呆在家里的时间比以前多了一些。虽然两公婆还是吵架,丽玲还是跑出去打工,但农忙季节和过年过节她都会回来。这年夏天她和男人搞完自己家的双抢就回娘家来帮又哥插秧。龙章两口子跟龙奎换了工,这天也在。插着秧,龙奎突然叹了一口气说:
“唉,昨夜里我做了一个梦,很不好。梦见忠义伢子从很高的坎崖上跳下来,我飞快地跑过去接,没接住,他绊到水里,我怎么寻也寻不到,急醒来了,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梦就是梦,有么子关系。”丽玲轻描淡写地说。
然后大家也都七嘴八舌地安慰龙奎,说梦都是乱七八糟的,不用去想它。
想
第四十九章,吃瓜
大约一个星期以后,双抢终于忙完了。农民们可以暂时喘一口气。
小红和小兵姐弟俩这一年春天时为图好玩,在自家的辣椒地里撒了几粒西瓜籽,没想到还真发了芽长了苗开了花,后来竟结出十多个小西瓜来。刚结出的西瓜只有黄豆大小,碧绿碧绿的,半蔫的花瓣还挂在上面。这可是小家伙们自己种出来的西瓜,看着真是可爱。可惜天公不作美,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刚结出来的小西瓜在风吹雨淋之后落掉了大半。后来长大的过程中,萤火虫吃叶子太厉害,很多叶片被啃成了一张张网,然后就干枯掉落了。叶子少了光合作用就不够,瓜苗自然营养不足,于是又有好几个西瓜接二连三地黄了屁股,半路夭折。最后只有三个西瓜长大成瓜。
一放暑假,姐弟俩就每天去敲那几个西瓜,一边敲一边把耳朵贴在上面听声音,说:“熟了,熟了。”龙章告诉他们,没那么快,至少还得个把月。姐弟俩不信。哪能呢?都这么大了,声音“嗡嗡嗡”的。
他们耐着性子等了十来天,终于不能再等下去了。在一个炎热的中午,姐弟俩跑到地里摘了最大的一个高高兴兴地抱回家。小红站在板凳上取下菜刀来,一刀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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