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江进门就大声说话,把西装脱了扔在沙发上,“中午是家庭小范围聚会,我好几年跟你家没联系了,你母亲居然来了。”
卞白贤看了看地面,金钟仁那袋血已经用光了。
“她跟我说了好些话,先是夸了六月听话,末了又跟我说,我好几年不跟你联系了,最近又恢复了,是不是之前和你吵架来着的。”延江似乎也发现了血不足,走进厨房接了半碗水又带了一把刀进来,他是跑着上来的,还气喘吁吁,卞白贤发现原本英俊的延江都有点小肚腩了,“我尝试着跟她说前几年你似乎病了,也没心思工作,怕见你刺激你,所以不跟你见面,她说你是病了,但是也不忍心让你再学习,以前就是那种日子,把你逼的火爆爆的,一年到头也每个休息,要我以后帮帮你,稍微教你点东西就好,别又逼紧了。”
延江把手腕割开:“我跟她说了一些你变化,她也同意……”他顿了顿,“她觉得你现在虽然不工作,但也还好,每周都去看看她,其实么,家里也不缺钱,你工作不工作也没什么,像小谷那样的不都是纨裤子弟?他们还专打架泡妞赛车吸毒惹祸呢,你这样就行。”
卞白贤指尖沾了血,但是没什么特别想说的。
说来说去,其实和他一样,人都渴望温柔点的生物,他那会儿,哪里能一周按时回家陪父母还言笑晏晏呢,他快忙死了,工作交际工作交际,一年三百六十日都不睡懒觉,把自己弄的像个陀螺。
早知道为他人作嫁衣裳又何必呢,赚的钱,别人享受,而最终,那些亲人还是会嫌弃他过于冷漠。
“我注意到一个奇怪的事情。”延江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撒谎,但是她好几次,包括五年前也跟我说,你跟你爸吵架,吵的特别激烈,可能还打了你,所以她坚信你是被你爸爸刺激了……你到底跟你爸吵了什么?激烈成那样?”
卞白贤有点茫然,没想通延江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跟父母有过吵架,但也就是那次出柜啊,之后他虽然不听话,但也不会跟父母大小声说什么“我就是变态,我就是喜欢男人,我就要你们断子绝孙”之类的傻逼话,有些事情,说过一次就够神经病了,他不会再来第二次。
“我没有吵架啊。”
“我听她的意思,那次吵架就是你出事前一晚,你回家的吧?”延江捏着下巴,呼出一口气,“那你妈妈为什么说你跟你爸吵架了呢?还是吵的那么激烈?”
卞白贤脑海中的片段一下子多起来,那晚回家路过的花店、毛月亮、大束百合、母亲小心翼翼又羞涩的拥抱、父亲的酒……所有的东西都纷涌而至,像是一个漩涡,剧烈地吸附在一起,含混成团,最终却全部都化成了父亲送他出门的那个细节。
“那……”他没有写字,延江等了许久,总算小心翼翼地开口了,“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假设一下,如果你母亲没有撒谎,那就是你……父亲跟她说了你们吵架激烈这件事?也或者你走了之后,你父亲在外面做了一场激烈争吵的假象?”
“我不知道!”卞白贤粗暴回答,一股愤怒涌现上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这都他妈的算个什么事,延江都说了,给他验过dna了,妥妥的亲生的,为什么这个答案越想越可怕呢!
他有些晕眩,一时又开始羡慕后勤部,死的那样干脆利落。
室内沉默着,延江并未说话,只是扭脸看着窗外,卞白贤知道延江无辜的,这一瞬间却连延江一起恨起来。
每个人都他妈的是正常的,延江、金钟仁、云默,甚至包括后勤部还有那些风水大师道士楼下卖包子的乡下收废品的天桥下的乞丐等等。
每个人!都他妈的起码有自己的身体,都能掌控自己的人生,而他只能郁郁地在这三寸虚无之地惶惶以待,等待更多的黑暗与绝望,让自己在崩溃边缘徘徊!
就因为自己过了那么二十来年所谓的高帅富日子么!可是他从未松懈过,一路走来,从学校到工作,他哪里不努力了!
愤怒的火蔓延开来,把他几乎烧起来,他飘到窗口,不断地进出着,到了第三十七次的时候,感觉自己再也受不了那种疼痛才缓慢停下来。
总他妈的这样啊,他悲哀地想,除了接受毫无办法,除了挺过毫无方案,生不能,死不得,一天天煎熬着。
他重新回到客厅,让自己平静下来,延江站在门口,似乎在替谁开门。
“你怎么过来了?”
“我、我有事。”门口站着的是圆圆的父亲,敬畏地看了一眼延江,畏畏缩缩地回答。
延江将信将疑地侧身让他进来了,后者走到客厅,忙停了下来。
“少爷让我传几句话。”
延江点点头:“说吧。”
“那个杂种。”圆圆爸爸学着金钟仁的语气,偏偏又学不像,像是来搞笑的,“那个杂种一周前身体挂了,已经火化了!”
卞白贤一惊,旋即又镇定下来,他之前已经隐隐觉得不对了,现在差不多终于理出头绪了。
换魂这件事,应该本身就是需要的两个身体,之前可能出于对本体的某些热爱或者别的什么,依旧把身体留在了医院,但是金钟仁动起来,他们为了以防万一,就直接毁了身体。
其实植物人么,毁了简直太容易了,药物出点事或者别的什么就可以宣布死亡了,进而家属去料理,然后火化成骨灰。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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