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举止随意,形色淡然,并未自诩清贵就流露出鄙夷神色,也未曾套近乎表亲近就刻意学着他们的粗鲁举止。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带着一股优雅从容、挥洒契阔的味道,分外引人注目。
庄麟知晓君少优向来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人,今日之酒菜恐怕难以下咽。但见他依旧一脸云淡风轻,品味美酒佳肴之态,不觉眼含笑意。上首默默打量君少优的林惠也暗暗点了点头。
看一个人心性如何,最主要就是观其行,品其事。军中火夫烧菜的手艺如何他清楚。就连庄麟刚到西北的时候都有些难以下咽,而看来就被娇生惯养的君少优竟然能面不改色全部吞食,且与诸多将士喝酒交谈的时候也并未流露出时下文人对武将的轻忽怠慢、鄙夷之色,单只这养气功夫,就让林惠觉得舒坦。
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才思敏捷备受称赞的年轻人他见得多了,大多都有些恃才傲物、不合时宜。更兼眼高手低,夸夸其谈者。虽有庄麟在前不断为其美言,但林惠此前依旧倍感烦忧。一则是怕君少优年少轻狂,恃才傲物,且身上见着皇命钦差不服管教,二来也怕君少优性子桀骜,难与其余官宦将领共事。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林惠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便以舅父打量侄儿媳妇的目光衡量君少优。只觉得这少年容色雅致,气质高华,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且言谈举止亲切柔和,叫人观之如沐春风。不过杯盏功夫,竟然引得席上诸多将领谈笑呼喝,推心置腹起来,可见其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也怪不得能迷得自家侄儿神魂颠倒的。
林惠这般想着,不觉回头瞧了眼庄麟。只见这人正一脸痴痴的瞧着他媳妇,面前的杯盏几乎空了也不自知。当即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懒得理会。
酒过三巡,彼此之间推杯换盏交谈熟络,席中一位面色黝黑,胡子拉碴的将领朗声笑道:“少优出身公府,自幼吃的都是山珍海味,恐怕不习惯我们这粗糙的膳食罢?”
君少优展颜笑道:“所谓膳食,第一等重要的便是用以果腹,其次方能谈及色香味一事。如今西北雪灾,多少百姓衣不蔽体,易子而食。我等坐于帐内,还有肉食浑酒可以享用,已是幸事。”
那将领哈哈笑道:“少优言下之意,还是觉得这酒菜不好哇。”
帐内其余将领也都嘻嘻笑看过来,他们已用这问题难倒了不少从京中过来的官宦。如今旧事重提,也要难为难为这被庄麟捧到心尖尖上的人。倒无恶意,不过玩笑尓。
只是再玩笑的话,如果应对不当,心中芥蒂隔阂也是免不了的。君少优轻勾唇角,开口说道:“少优笨嘴拙舌,并不太会说话。不妨讲个混笑话与大家听,权作一乐尓。”
一句话引得众人好奇起来,纷纷说道:“少优但说便是。”
君少优道:“两个穷困潦倒的乞丐,一个总是怨天尤人,苦大仇深,另一个则每天笑口常开。一天,俩人于城中讨要米饭之后,回城外破庙休息,这个苦大愁深的就问笑口常开的,这日子都过的这般困顿了,缘何你能这般喜乐?另一个笑口常开的便说,我并不觉得日子过得悲惨,相反的,我觉得世间幸事尤多。”
众多将士闻言,纷纷住口不谈,转头看着君少优,一脸的津津有味。
君少优继续笑道:“那怨天尤人的听笑口常开的这般回答,不觉惊诧。开口问道:我们两家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你还觉得是幸事?那笑口常开的便道:看和谁比罢。就如此时,你我饿了,能从好心人手里讨要个肉包子,我俩分而食之,不必向旁人一般饿着肚子,便是幸事;你我冷了,能在这破庙离燃一堆柴火垛取暖,而不必风餐露宿于野外,便是幸事;你我想如厕,就一个坑,我抢于你先蹲上去了,便是幸事!”
众多将士正听的入迷,陡然听到君少优最后一段话,一时不防劝愣登住了。过了半日,方才回味过来,不觉哄堂大笑。林惠将军用手点着君少优的方向,开口说道:“怪道世人称赞少优才思敏捷,有机辩之能。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君少优闻言,莞尔笑道:“一个光脚的田舍奴,总是抱怨老天不公,将世人分三六九等,有的人能安享荣华富贵,有的人却连只鞋子都穿不上。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一位下肢残缺的人,方才知道能四肢健全已是幸事。”
“少优并无虚言,若与京中美酒佳肴相比,这肉忒难吃,酒也忒难喝,难为你们竟吃了这么多年。可若与城外灾民相比,他们只能吃清粥米糠,我等却能大鱼大肉,岂非幸事?可见这天下事,都是比较出来的。世人际遇,亦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且在京中时,纵使美酒佳肴琼浆玉液,可宴席之上机锋往来,也有食不下咽处。这里酒菜虽粗糙,但交谈契阔,相互投机,连饭菜也好下咽了。”
顿了顿,又道:“这便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缘故了。”
林惠闻言,拍手笑道:“好一个酒逢知己千杯少。为这一句话,我等要饮尽此杯方可。”
众人闻言,皆举杯将酒水一饮而尽。一时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接连与帐中将士喝了三大碗浊酒,君少优开口笑道:“启禀大将军,少优今日入城,四顾之下,但见城墙破损,多有坍塌处,心中忧虑甚矣。遂生出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惠闻言,饶有兴味的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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