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将士神色黯然片刻,开口说道:“我叫马武,家里没人了。”
顿了顿,开口补充道:“五年前北匈奴南下作乱,我家里人都被杀了。我那时年纪小,在山上贪玩儿,方捡了一条性命。后来下山时发现整个村子都被一把火烧了,族人死的死,被掠走的被掠走,什么都没了。我想为爹娘族人报仇,便一路乞讨来西北参军。结果他们都认为我年纪小,不肯收我。后来还是庄将军见我可怜,才收了我做亲兵的。所以我感激庄将军,他是个大好人。”
马武说到这里,吸了吸鼻子,神色要哭不哭的,向君少优道:“公子也是好人。”
君少优看得难受,开口说道:“抱歉,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马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却没在开口。
君少优草草吃过早饭,去马棚遣出自己的追云,扳鞍上马,一路颠颠的前往城外灾民们聚集的破庙——如今已被修缮的完好,且更适合人日常居住了。
君少优刚刚临近破庙,便瞧见一伙儿小孩子正在庙前的空旷场地上玩雪放爆竹。庙门口也是吵吵嚷嚷的,一群大人驾着梯子登高爬上的,正在换桃符,贴春联。年景味儿十足。
君少优站在下面看了一会儿,见大家都是其乐融融的模样,只觉得自己也跟着乐呵起来了。
便迎上前笑问道:“这时节才换桃符,该不会早饭都没吃罢?”
按照旧例规矩,这早饭可是在刷新门脸之后,寓意新年新气象。
那里正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声问候,连忙回头,却见是恩人缓步上阶。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至跟前行礼问安,周围的大人小孩儿也围过来见礼。里正有些赧然说道:“昨夜守岁,大伙儿很长时间都没这么闹腾过了,一时有些乏累,今儿一早才起。”
顿了顿,又说道:“恩公倒是起来的很早,可吃过早饭了?”
君少优颔首答应着,开口提点道:“营中还有昨夜剩下的汤中牢丸,将士们基本吃过了,下剩的是留给你们的。”
灾民们闻言,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君少优一大早起出城找来这里,自然是有正经事情和里正商议。这会儿和一应人等寒暄已毕,便把意思同里正说了一说。里正闻言,立刻将君少优让到里面禅房处,虽不甚优雅,但胜在干净整洁,静谧无人。倒是个可以静下心来谈事情的去处。
两人面对面跪坐,君少优开门见山的说道:“如今是正月里,习俗上是不兴动土动工的。只是我觉得,这大好晨光就这么辜负实在可惜,便想着将灾民中八岁到十八岁的青少年聚集在一起,教他们读书识字。不求他们能科举仕途,只要身有一技之长,能写写算算,将来给东家做个账房掌柜的也好。这只是我的一些浅见,老人家要是觉得可行,不妨同族人商议商议,尽快给我个答复?”
里正万万没想到君少优竟会提出这个建议,不由得欣喜若狂,连连点头道:“恩公高义,我等自然知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这些个穷苦百姓,若不是恩公一路照顾,早就横尸野外。如今能吃饱穿暖,有地方住已然幸运至极,哪曾想过还能有这等读书识字的福分。根本不必同他们商议,我们自然是再无不可的。只是又要劳累的恩公不省心,我等十分过意不去。唯有给恩公磕几个响头,成日求神拜佛保佑恩公能安康顺遂。”
言毕,不等君少优反应,立刻转身出去,呼喝着众多灾民进来给君少优叩头。
君少优连忙起身将众人扶起,开口说道:“我奉陛下之命前来西北安置灾民,此番举措,不过是奉旨行事,略尽绵薄之力。尔等若要感谢,当感谢皇恩浩荡。感谢陛下宽宥仁厚,体恤万民才是。”
众多灾民闻言,立刻面朝京城的方向跪拜连连,口内山呼万岁。三拜九叩之后,又转身向君少优道:“圣上天恩,我等自然铭记在心。可恩公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也不能忘怀。”
说完,又是连连叩头。
君少优摇头苦笑,再次将人扶起,说道:“尔等切莫如此。教习大家读书,于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尔等这般行事,反叫我不好意思了。”
见君少优依旧如此谦逊平和,半点儿没有矜功自伐的骄奢之气,众多灾民不免被感动的老泪纵横。他们都是最底层的穷苦百姓,纵使丰年也要遭受地主官吏的盘剥压迫,哪里见过君少优这等热心肠对他们好的人。这些个庸庸碌碌一辈子只图温饱的劳苦大众,兴许他们一辈子都说不出什么叫国家大义,什么叫士为知己者死。不过此时此刻受了君少优千般恩惠,诸多灾民热血沸腾,也恨不得为其出生入死,才能报答恩公的恩情。
君少优见状,微微一笑,又多说几句劝开了一时颇为激动的灾民们。只留了里正在禅房里头,依旧商议着教人读书之事。
君少优提出这个建议,其实也有私心在里头。若论身份势力,他不过是国公府一介庶子,手中并无人脉。然而他胸怀远大,总有一日会回归庙堂。他想要做的事情很多,而那些事情并不是他孤军奋战就能成功的。他总要培养一些班底。
而这些灾民乃穷苦出身,身后也无背景牵扯,更有不少孩子在荒年时候没了爹娘兄弟,孤苦伶仃。君少优此时对众人施以援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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