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扶起小贺,又蹲下来捡拾碎片,小贺拽住他,指着他被滑破的手指,急道:“我去拿药箱。”说罢匆匆跑开。
陆垣棠含着手指,认真地捡起瓷片,伤口隐隐作痛,那是刚才秦夏引抱徐方笙时撞到的,他摊开手心,那片细小的青花瓷沾着血,变得和他一样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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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垣棠独自坐在一楼的视听室内,3d蓝光播放机、电动拉线幕、tk-ii音箱、智能窗帘一应俱全,堪称顶级私人影院,这是秦夏引送他的生日礼物。然而礼重情义轻,他们鲜少有机会在这里并肩而坐,看一部电影、品一杯美酒。
投影幕上出现了三年前的自己,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陆垣棠愣住,转身抓起手边的包装,上面赫然写着“青山影帝陆垣棠收山之作”,原来是他当年获奖的片子《天演》。
他并不习惯看自己的作品,因为无法忍受从前的青涩和造作,却又苦于无法改变,只能默默忍受。但这一次,他没有按下停止键,盘腿坐在羊绒地毯上,后仰身体靠着沙发,随着角色念出耳熟能详的台词。
片长两小时,从异兽觉醒为害人间为非做歹,男主角经历了丧妻之痛后带着儿子一路北上躲避异兽的猎杀,造化弄人,父子俩成了逃往中仅有的幸存者。电影终于演到了最后一幕,祁仲明被化作儿子模样的异兽用尖刀捅进了心窝,浑身浴血的跪在门前浑身抽搐,“儿子”在身旁咯吱咯吱笑个不停,依依呀呀喊着“爸爸”。
陆垣棠是第一次看到后期效果,震撼的说不出话来,那股钻心剜骨的疼痛也愈发鲜明。他不禁开始颤栗发抖,仿佛秦夏引站在眼前,用解枫廷的声音嘲笑他的丑态。在异兽肆意的叫喊中,陆垣棠环抱着双膝侧身倒下,放声哭了出来。这间造价不菲的视听室唯一的好处便是隔音效果绝佳,所以他可以不必压抑心中的悲愤和伤痛,与戏中的祁仲明一起为看不见的伤口痛哭流泪。他哭累了便睡在了地上,屏幕上正在播放特别收录的主创访谈。那一年,陆垣棠25岁,英气逼人,风头无两。
梦境太过漫长,陆垣棠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人却是在床上。
秦夏引侧身坐在床边,睡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正望着陆垣棠出神,见人醒了便道:“怎么睡在视听室?”
陆垣棠不语,斜了眼床头的闹钟,翻过身恹恹道:“你迟到了。”
秦夏引把他扳回来,替他掖好被角,“你发烧了。”说着又抬手试了一下陆垣棠额头的温度,交待道:“一会起来吃药。”
陆垣棠别过头,避开秦夏引的手,把被子盖过头顶,闷声道:“知道了。”
秦下引不再纠缠,起身离开。
陆垣棠掀开被子,盯着右手食指,不知何时被人包扎好了。他叹了口气,用手背抵在额前,心中思绪万千。自从得知自己死期将至的消息,他想了很多很久,关于他和小叶子,关于他和秦下引,思虑的结果却是愈发庸人自扰。二十八年来,他没有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对小叶子的感情萌芽过早,却又处在自我认知不明的年纪,小叶子于他是一种模糊了性别的依赖感,深究下去只是强烈的好感而非爱情。从艺的岁月里,他辗转于不同金主的床榻,交易的只有身体,感情却始终止步不前。直到小叶子的再度出现让他有了为爱付出的冲动,思慕一个人,想要待他好,和他长久的厮守相爱,拥有彼此最好的时光。他以为这便是爱情,不曾想是个骗局,谎言揭穿的那一刻,往日美好灿烂的回忆也被泼上了脏水一般黯然失色,每每回忆起来便有种恶心作呕的冲动。
谁料得到,他的第一次恋爱成了绝恋;又有谁料得到,他故意叫喊“小叶子”只因怕心迹外露。谁也料不到,他不敢承认对秦下引的感情,不敢承认对小叶子的背叛。
三年前那晚,陆垣棠被秦下引折磨得死去活来,泪流尽了,嗓子也哭哑了,身上沾着秦下引的血迹。他爬起来,哆嗦着换了套衣服,又帮秦下引整理了一遍,送他去看了急诊。
陆垣棠坐在走廊上,压低帽檐躲避来往医患的窥视,手上还有尚未洗净的血渍,他徒劳地搓了一阵,抬头看到了包扎完毕的秦下引。
秦下引依旧单膝下跪,面容不复从前风采,低沉道:“对不起,但我不会放手。”
陆垣棠用手指轻触秦下引的伤口,哽咽道:“即使你不骗我,我也会爱上你。我们本可以有更好的回忆,破坏一切的是你自己。”
秦下引吻着陆垣棠冰冷的指尖,不断重复着“别离开我”。
陆垣棠仰头,泪水还是夺眶而出,顺着侧脸滑进领口,打湿了衣襟。他捂着嘴掩住哭泣,再度埋头在秦下引肩窝,哀求道:“你养我吧,带我回家。”只有这条路可走,以金钱的名义去爱秦下引,否则他再也不知道该如何留在秦下引身边。
秦下引抱着陆垣棠上车,一遍又一遍地抚过陆垣棠颤抖的脊背,“是我离不开你,是我逼你留下,我们回家。”
三年来,两人心照不宣地打着包养的旗号住在一起,彼此的感情却不见好转,他们耗尽了耐心去等待对方的真心,像对貌合神离的爱人,秦下引似乎开始寻找他的小汤圆,陆垣棠也不再掩饰对小叶子的思念。他们是为了爱才在一起,却又为了爱彼此折磨,那点包藏欺骗和谎言的爱意早就被消耗殆尽,三年便是一生般漫长。
午饭时,秦下引问陆垣棠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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