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样长时间地高淡阔论,用一天时间来演绎他的思想,展现他的宏伟蓝图,显然是摆出了一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姿态。这就不仅仅是发挥余热的问题了,他那庞大的身躯,简直就是一‘个大火球。只是这火球被他那米色的中山装所包裹。他那拥有厚厚的嘴唇的大嘴有如火山口那样喷薄而出的不是语言,而是灼热的岩浆。就像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显然a省出版业再现辉煌的希望就寄托在他的身上。这会儿汗滴从假发的发稍下淌到脸上,假发覆盖的头颅上,肯定蒸发着热气,像是一只烤熟了的山芋。
他轻轻地呷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以中气很足的a省省城的土话,土腔土调地说:“我们实施跨世纪的出版战略,其中‘人才战略’至为关键,没有人才再好的设想也只会是纸上淡兵。然而,为了a省出版事业的振兴,我们要继续执行引进人才的战略。有人说‘家花不如野花香’,家花再好看不香也只能是假花、纸花,而不能给我省出版事业锦上添花。野花再野只要香,就要‘不拘一格选人才’。对人才就是要有政策倾斜,比如住房、奖金、出国、职务、职称就要优先,不要不服气,什么规章制度,制度是人定的,也是人执行的,领导者要脑中有谱、心中有数,不要怕群众议论。邬历是个人才,很有开拓精神嘛,为什么高评委老是通不过他的高级职称申报,那是有人忌贤妒能嘛。我是厅长又是总社社长,我就以高级职称聘他,聘用期间工资、津贴全照正编审对待。总之,要给人才一个有利的成长环境。能干的媳妇打碗多,聪明的婆婆就不应该老是指责,只有那些不干事的,才不会犯错误。”
他用那双暴凸的金鱼眼睛,目光凌厉地扫视了一下前排就座的出版社社长、总编辑们,继续说:“编委会要有主见,不能被群众的意见牵着鼻子走,该坚持的一定要坚持,该买的房子就是要舍得花钱买。有人不是给纪委写信告状,说扬子江出版社的《南方名人》杂志挪用公款,用群众捐赠的28万元为主编买了一套房子吗?邬历当年处理得就很好,有什么了不起的,给一位新调来的副总编辑解决一下住房问题,是吸引人才的政策倾斜,补一下买房手续,我签字同意,挪用公款不就变成了组织批准的吗?省纪委来查,我就拍着胸脯说:‘是我批准的,也是党组同意的。’有些人自己不干事,专门挑刺泼冷水。对这样的人不能重用,该撤的撤,该换的换。要采取组织措施,你捣乱,我可以不用你,养着你,把你挂起来。”
说完,意味深长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他所熟悉的坐在后排的几双眼睛,其中就有郑东的那双眼睛,又迅速地移开目光,以一种虚怀若谷的大人不计小人过的神态,笑着说:“当然,我们还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包括反对过自己,被实践证明犯了错误的同志。”
他结束了自己关于“人才战略”的演讲,将话题转入了“发展战略”。最后以响亮的口吻总结了他的战略方针是“到21世纪初,要使a省出版业形成编、印、发、供、管的集团优势向外出击,不仅要走在全国的前列,而且要走在世界的前列。”
他终于结束了自己长达7个小时的演说,台下响起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他如释重负地掏出手绢,习惯性地像是推开帽子那样推了推假发,似乎想打扫一下腑门上的汗珠。但是随即反应过来,头上不是帽子而是假发,他那不长毛的智慧脑袋的真相是不便暴薅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他是那样不失风度地微笑点头,自己也加入了鼓掌的行例,陶醉于自己描绘的美好前景之中,享受着部下们长时间的捧场,心中不禁有点飘飘然。
谭冠先生外表看上去给人富富态态、严严肃肃、彬彬有礼、道貌岸然的样子。他不仅表情严肃,给人以一种含威不露的感觉,而且瞳仁蕴光,眼底有神,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喜怒不形于色,却喜欢见人先带三分笑,然后点头示意。用他的话说“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对一些凡夫俗子所赠的烟、酒、猪腿、甲鱼、螃蟹等土产,一概退办公室或赠食堂、幼儿园,以示清廉。以至于信息研究室魏铭利主任对其道德人品感动得五体投地,不仅公开宣示厅长的为政清廉,而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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